凉山深处。
纪青临回头看了眼已经隐在雾中的临时洞府,想了想,到底四下里去摘星魔草去了。
既然微生闻筝说炼丹师会很喜欢这种灵草,那他摘些也无妨,回去拿给师妹,即使她不喜欢也没什么损失。
临时洞府里,微生闻筝拿出一颗仙石,双目微闭,凝神静气,开始吸收仙气。
这具身体的经脉从来没有炼化过,她心知自己太急了,此番筑基完全用仙灵之气重塑经脉,必然会受一番苦楚,但是为了入封魔阵更有把握一些,她还是决定做了。
仙灵之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体内,如同进入一个封闭的容器,渐渐溢满经脉,微生闻筝的皮肤肉眼可见的鼓胀凸起,其上血点密布,看起来尤为可怖。
纵疼痛难忍,微生闻筝仍然尽力放松身体,摒除杂念,极为耐心地一遍一遍运转功法,慢慢地引导仙灵之气冲击、扩大每一条经脉。
体内经脉寸寸碎裂,又一寸寸的愈合,被仙灵之气重塑,这种痛苦对于一个十二岁小姑娘可能痛不可忍,可对于一个万年中受过万千痛楚的人来说,并不难捱。
随着功法的的运转,反反复复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微生闻筝才勉强将仙灵之气压缩为灵液,汇聚在丹田中。
此时她已经如同从血中捞出来的一样,她立刻将从纪青临那里借来的回春丹吞了下去,因为她的筑基还没完。
之前她一直将修炼转为内循环,可进阶之时需要沟通天地灵气,勾出心劫,内循环却是不行了。
她修炼的功法可以随时吸收灵气,速度逆天,现在她又正筑基中,无数灵气在她开放了内循环的同时仿佛找到了泄洪口,瞬间涌入洞府,在她身周形成了一个灵气漩涡。
两天前已经采了千余颗最高年份星魔草的纪青临,正盘坐在百米外的一颗高大的香椿树上,他实在是没有灵盒装灵草了,索性也没事干,便转回来为她护护法。
四方灵气席卷而来的时候,着实让他惊了一把,可还是盖不过头顶隐隐雷声给他带来的惊诧,他从没听说过筑基有雷劫的。
莫不是他看错了?
纪青临飘然下树往外围飞了几百米,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四周除了那一块儿,都是晴空万里,回头再细看,头顶那一坨可不就是劫云!
金光闪电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正在酝酿中,那气势不比他的金丹劫云弱!
啧啧,看来他猜的没错,这果真是个逆天而行的……
咦?
纪青临前一刻还在腹诽,下一刻立刻将眼睛瞪的老大,劫云居然正在散去?!
什么情况?!
微生闻筝也知道自己一旦放开神魂沟通天地,必然会被这一方小天地排斥,因此,她快速将身周灵气吸收入体内,尽全力压缩为灵液,但并没有让它们流通筋脉,而是用仙灵之气包裹住缓缓送去丹田。
头顶雷声隐隐变大,心劫攸至,在她面前,金殿素榻上,一个盘腿而坐的黑黝黝身体正在慢慢倾倒,那是她的内体金身。
这确是我的心劫了,微生闻筝叹了口气,然后狠狠一闭眼,一切幻想立消,再睁眼眼前又是她筑基的临时洞府,身周灵气还在汇聚,她已经不需要了。
再次转为内循环,微生闻筝内视丹田,仙灵液中一团杂驳的灵液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筑基了,但是她现在有了新问题,炼制净化类本命法宝该提上日程了。
上云宗既然是长霄洲第一大宗,那么,即使不为玉英甘液,为了有个好条件炼器,她也得去!
只是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入封魔大阵看一看。
再次来到被星沉仙锁锁住的大阵中心,微生闻筝心潮澎湃,她微微皱了皱眉,这感觉极不寻常。
她低头想了想,向纪青临要了一枚空白玉简,记录了星魔草的特性以及这凉山兽潮的原因,还有五行封魔大阵的相关,打上自己的神识禁制,这才交给了纪青临。
“你在洞府那里等我三日!若三日后我不出来你便回转宗门,这玉简里记载了星魔草及兽潮相关,该说的我都说了,能打开的自然能打开!莫要跟来,否则我也救不得你,去吧!”
什么叫能打开的自然能打开?
纪青临真是一头雾水,微生闻筝沧桑的语气让他想起了门中那几位太上长老,分明是久居上位者对弟子自然而然的淡然,而那告诫好像又带着那么一些悲悯的意思在里面。
是了,他又忘了她的身份了,纪青临忍不住一激灵,回头看那半空中飘飞顿落的分明是个小姑娘,可再看她飞飞停停的落点又契合某种他看不懂的规律,然后不等他再细研究,她再落一点后攸地就不见了。
面前还是峰峦奇石,广茂苍林,雾气腾腾,飞鸟隐隐,仿若他前一息看到的都是幻觉,他几乎可以确定了,这真的是个夺舍的大能!
跟去?
纪青临虽然好奇,却也是个能听进人言的,从来都不会冒进,尤其是这种根本就看不懂的地方。
不过,玉简还是能看的,微生闻筝又没说他现在不能看。
纪青临将玉简贴在额头,然而,下一刻他就放弃了,他神识一贴上去就感觉到了压制,这玉简里的神识禁制根本就不是他能破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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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对抗过魔族的人,都对封魔大阵不陌生,微生闻筝也不例外。
她轻车熟路地进入阵中,心中却是惊讶万分。
以往的封魔大阵中即使不是魔气冲天,也不可能如现在一般,只隐隐飘的几丝魔气,想必阵中还有别的手段镇压魔物。
直至来到大阵困魔中心,微生闻筝才知道外面为何少见魔气,这被封印的魔人不仅被困万年灵池,魔气被压制,真身竟还被九道琉璃净火锁链锁住来净化魔气,别说脱身,魔气能存多少都难说。
听到身后脚步声起,困在池中的人语气复杂,“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微生闻筝听到这声音,总觉得耳熟,眸子微微一动,她试探地喊道:“微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