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在担心受怕的时候,隔壁房间的我刚沐浴完。
救了男孩之后我其实有点后悔,现在的我不配去救济谁,因为自身也难保。
但是后来想想,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投鼠忌器。再说一直是一个人赶路也太过可疑。所以男孩也可以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我叹声气,喝完汤药,带着满口的苦涩开始挑灯夜读。
我逃窜的时候也并没有闲着,消息不落下打听,关于风土人情的书籍也不会忘记买。
我用了一柱香的时间看完了在荒城里买的书,心里大概琢磨出了下一个目的地。
到达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问问小孩的家在哪吧,允许的话,就将他送回家……
――――
天已是极黑,即使是最繁华的京城,亮着的灯火也已是极少。
安王快步走进佛堂。
佛堂极为安静,老夫人特意在偏僻的地方建了这所佛堂,最怕的就是吵闹与打扰,所以平时佛堂附近奴才们都会特意避开。
安王抬头看肃穆庄严的佛祖,他即使长大了,在佛祖面前也依旧是那么渺小。
老夫人跪坐在软垫上,眼也没睁,默默在诵读着。
“祖母。”
老夫人睁眼,“这样晚的时间,宸安为何不去休息?”
“祖母为何不休息?”
老夫人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
安王说道,“祖母心中有佛,应当不会说谎骗孙儿,对吗?”
“我不会说谎。”
“那孙儿就放心了,”安王开门见山的问,“萧情那丫鬟是你帮她离开的吗?”
老夫人闭上眼睛。
“祖母不说慌,便不说话了?”
安王不意外,老夫人虽然不说话,但是答案也是明摆着的。
“想必祖母不知道萧情去了哪,那孙儿可以知道您为什么会帮助她吗?”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在转动。
安王明白了,“这也不说?”他答,“可是为了那个香邻?”
老夫人的佛珠依旧在转动。
安王屏息,好一会儿才松了气,说,“左右那人与你并无血缘关系,我都无所谓她的安危,你又何必要将她放在眼底下顾着,她要死你就让她死!”
佛堂寂静,老夫人终于开口说了话,却是……
“宸安,回房歇息吧。”
安王闭了闭眼,心中知道了答案却是沉重异常,“祖母……”
老夫人默默诵经。
安王说了出乎意料的话,“祖母最近为了诵经有些废寝忘食,日后除了早晨与傍晚,您就不要再进这佛堂了。”
老夫人睁眼,看向安王,“宸安,你这是在怪我?”
安王不太明白,“孙儿这是在担忧您,每日在佛堂里待这样久的时间对身体不好。”
他并不胆怯老夫人投过来的目光,态度坚决。
老夫人开了口,“那个丫鬟就这样让你……”微顿,她止了话头,回头闭眼,“天色太晚了,宸安快回去歇息吧。”
安王说,“孙儿会叮嘱春香与秋栀听令的,还望您注意着些。”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开始转动。
安王拱手,“孙儿便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看您。”
安王退了出去,走到门口立住,他的拳砸到柱子上,感到疼痛他的心反而松了些。
习惯一个人待在自己身边竟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萧情你等着!
……
即将迈入冬季的时候,各城迎来了秋日里的最后一场秋雨,绵绵雨点给人带来了几丝凉意。
我关上窗户,眼不见心不烦。
行程有变,雨停了才能走。
两日的相处,男孩已经没有那样激进,他平静的看着窗口那人从侧身到正脸对着自己。
男孩从这人身上感到一丝怪异,特别是方才看雨景时候的侧脸,但究竟是怎样的怪异他却是怎么都说不上来。
“我将你镣铐解了可好?”
正身对着他的人带着笑说。
男孩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从不说谎。”
男孩信了才有鬼。
我走过去拿出钥匙将他镣铐解了,男孩腰部发力,从床上弹跳坐起身。
我淡定的往后退一步,小黑立在我的肩头。
这条蛇什么时候出现的?
男孩又缩到角落,简直要崩溃。
“看来你病好了。”
看着挺有精神的。
男孩虽然害怕,但嘴上还是不服输,“我什么事也没有,你才有病!病怏怏就没好过!”
我抵拳咳了咳,不是尴尬的假咳,而是下雨导致的喉间不适。
我伤还没好全,身上倒是有了很多后遗症。
“我很早就想说了……”
男孩看我。
“你能不能洗一下澡?味道实在太过酸爽了些。”
男孩,“……”下一秒他满脸通红,气愤说,“你说谁臭!我没嫌弃你这个莽夫身上的味道就算好了!”
我抬手嗅嗅自己,无奈说,“别血口喷人好吧?”
我想了想,“我让小二拿水上来,你把自己洗干净可好?”
男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大骂我,“你想干嘛!”
我脑筋一转,想明白了,我有些苦恼,“我当真不想对你做些什么,说过很多遍,我没有龙阳之好,而且你还只是个孩子。”
男孩眼神警惕,并且开始凶狠,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你想干嘛?”我抬手亮小黑。
男孩软下去了。
我啧了一声,“算了,你愿意臭就臭着吧,反正你自己都不在意,我操心个什么劲。”
男孩紧盯着我,好半响,神色有些异样,开口说道,“你的脸……长了好多白色的斑点。”
白色的斑点?
我摸摸脸,哦了一声,“胭脂褪色了吧。”
方才在窗边,不少冰冷的小雨点拍打在脸上,原本涂在脸上的胭脂就只是服帖度好,一点也不防水的,胭脂褪色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都褪色了,我就随手将胡子撕掉了,痛得我呲牙咧嘴的。
男孩,“……”
他的下巴快惊掉了,恶狠狠警惕的神色掉在地上捡都捡不回来,抬手指着我,“你你你你你……”
我正掏出镜子,照自己的脸。
胭脂果然褪色了,胡子撕掉之后整体显得很是怪异,白暂的肤色在古铜色的胭脂下隐约可见。
我将镜子放下,床上的人闯入视野,皱了皱眉,我说道,“你这副样子也太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