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心绪不宁的认出来人。
床边的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看了我多久,衣服上都仿佛能冲我传来凉意。
床边的人是温倾城,依旧是那副清朗模样,仿佛谦谦君子。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冷,眉眼一弯,“是啊,是小生呢。”
依旧笑意满满,不知为何,我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怎么美丽。
我方才……好像叫了安王两个字。
我挣扎着坐起来,“先生……”我看眼天色,“深夜到此有什么事情吗?”
短短的梦,天却已极黑。
“此时是三更天。”温倾城说。
我恍然,三更天,竟然这么晚了。
然而温倾城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三更天姑娘想到远在千里的安王殿下?”
我却是不怕死的点头,“是啊。”
温倾城定定看了我半响,替我回答道,“毕竟安王殿下害你不浅,小生能理解。”
“……多谢先生理解。”
“至于小生深夜到此,自然是因为……小生听说姑娘受伤了。”
他眼神中似乎透着爱怜,温柔缠绕过我的脚,“所幸没有大事,否则小生会疯。”
会疯?
温倾城真敢说。
我顿了下,刚才梦到安王使我多了点求知欲,“先生曾经说,您来泉庄是为了治好那个人,可是在骗我的?”
因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温倾城是很频繁的去找容华易,但是容华易并没有离开泉庄去救治那个人。
“姑娘是关心殿下?”
“不,我只想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那么惨。”我冷漠的说道。
温倾城眉眼更弯,“姑娘真是狠心呢,”他说,“不过小生欢喜。”
“……所以先生来泉庄果真不是为了帮他的?”
“错了哦,小生已经完成任务了。”
我一惊。
“什么?怎么可能?”
谢尔芳瑶每日不落的去找她的容神医就是证据,容华易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泉庄,更别提去京城了!
我突然想起,谢尔芳瑶最近的心情起伏。
有一段时间,她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一下课就去找容神医,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候持续了多久,突然有一天,她又开始训斥她的贴身丫鬟小桃,无非是迁怒,因为她的容神医又让她吃了闭门羹。
“难道……”
温倾城点头,“姑娘想得不错呢。”他很是开心的样子,“姑娘真聪慧。”
“……”
事情是这样的……
谢尔芳瑶刚刚离开,温倾城面露心疼,“多么美丽的谢尔小姐啊,神医真是不近人情,惯是喜欢将女子的芳心践踏在地上。”
容华易喝着热茶,懒得理会他的话。
温倾城摇头,“神医,你这个毛病真的没救吗?我都替你心疼呢。”
容神医可不是什么柳下惠,他是“有病”。
别误会,这病可跟安王不一样啊,容神医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心理上的。
他不喜欢别人爱他。
这么说吧,容神医只会爱不爱自己的女子。
也许这样还有点绕口。
仔细说说吧。
那些对容神医不屑一顾的女子容神医会将她们捧在手心里,不断的去追求她们,叙述自己有多爱她们。
然而……一旦女子爱上他了,他就会对那些女子弃之如敝履。
容华易只能爱不爱自己的人。
现在这句话可明白它的意思了?
容华易是举世无双的神医,然而再怎么举世无双,他都没有办法治疗自己,这是他身为神医的悲哀。
他无法改变自己,也……不想去改变。
容华易,向来嗤之以鼻世人给他的“神医”称号,甚至是极为厌恶。
温倾城是知道的,偏偏他知道就越想这样叫。
这是温倾城的恶意。
容华易只是说,“闭嘴。”
简单明了。
“神医,你若是不想见到她的话,你就尽快履行承诺不就好了?”
容华易实在不甘,“你知道我最讨厌烦人的人,你是每日来找我,逼我答应的!”
温倾城无辜,“可神医还是答应了啊。”他笑道,“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呢。”
他很欠揍。
容华易握紧拳头,又松下来,“你知道的,我曾对谢尔庄主立过誓言,死也不会离开泉庄。”
“可是你还向我立过誓言,死也不会离开逍遥谷呢。”
“……”
温倾城笑了笑,“放心,你走后我会易容成你的模样的。”
“哼!”
容华易站起来挥袖而走。
温倾城淡笑看着他离开。
他知道,容华易这是答应的意思。
所以事实果真是我所想的这样。
我沉默。
难怪有一段时间温倾城从来都不出现,因为他要扮演容华易。
现在容华易回来了,那么说……那个人他已经好了?
“听说姑娘要离开泉庄?”
遥远的思绪被这句话拉回来。
我看向温倾城,点了点头。
温倾城笑看我。
我知道他不开心了。
但是……
“先生不是也要离开了么?”
“哦?”温倾城像是真的困惑,“何出此言?”
“先生来泉庄的目的已经达成,下一步难道不是离开泉庄吗?您知道的,泉庄几乎没什么人欢迎你。”
“姑娘欢迎小生吗?”
我几乎想掩面而逃,给自己挖坑了。
“我……先生你知道的,我即将离开泉庄,不算泉庄的一份子。”
“好吧,那姑娘离开泉庄想去哪儿呢?”
“……随便去哪都可以,没有目的的傲游才是我欢喜的。”
“原来姑娘想去游历天下,嗯……那也不错,四处去看看风景什么的也很是美好,真是羡慕姑娘无牵无挂的呢。”
我有些讶异,我以为温倾城会说些什么的,但是他很是赞同的样子。
我决定主动解决问题,“先生说过,一年答应你三个要求,这三个要求我要去哪儿为你达成呢?”
我想解决这三个问题,真正无牵无挂的行走世间。
温倾城说,“小生更喜欢未知的缘分呢,时机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什么样的时机?”
温倾城但笑不语。
我明白了,时候未到。
好吧,我有些失望。
…………
我休养了三天,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毕竟我伤的只是左脚脚腕,又不是被截了肢,大夫的建议是,现在可以锻炼行走,会好得快些。
所以我现在在花园里,在侍女的扶持下散步。
“你这是怎么了?”
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有些无奈,逃不过的熟人。
“神医你好。”我转过身。
正是容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