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并没有为宗安帝之外的人停留,瞥到温倾城时也未有波动,像是不曾认识。
我想温倾城想是不开心的,但这不正如他所愿?
事到如今,我心里还是怨的。
民间有闹洞房一,皇家自然不像民间那样粗陋,无人敢闹子的洞房,于是那些近亲亲王在此时就要退下了。
静王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随即毫不留恋的大步跨出去了。
宗安帝看向温倾城,温倾城面无异色,微微一礼,然后含笑离去了,只是那笑怎么看也不是祝福。
呼啦啦走了一群人,如今剩的只有我跟宗安帝,还有一众下人。
内务府女官在床上放置一个铜盆,铜盆上有一个圆盒,里面盛着以“子孙饽饽”。
这“子孙饽饽”啊,是一种面食,以我看去,就像是一种特制的水饺。
然后女官们动作快速又无声的设坐褥和宴桌,在女官恭请下,我与宗安帝相对而坐。
桌上摆着一个样式精巧的酒壶,旁边有两个白玉杯,做工精致。
女官分别将两个白玉杯倒满酒,七八分的样子,然后就退至一旁。
宗安帝拿起一个白玉杯给我,我抿唇接过,宗安帝才拿过另一杯白玉杯。
宗安帝的眼睛此时透出许多火热,直直盯着我,碰上我平静的神色也不以为意,先斩后奏到底是惹佳人恼了。
两人交臂,一瞬间拉近了距离,发丝相触,极为亲密。
宗安帝一点儿犹豫也没有,将这杯交杯酒仰头喝下,我目光闪了闪,也将这杯交杯酒喝下。
两个空的白玉杯放到桌上。
宗安帝一挥手,一群下人鱼贯而出。
此时屋里,真真切切只有我与宗安帝二人。
方才显得寡言的宗安帝低沉笑了两声,“可是恼了朕?”
我低眉垂目,“我惶恐,这样的身份竟由我来担当。”
事已至此,往日疑惑之事都已明朗。
宗安帝将我接进宫,就没打算过金屋藏娇,一开始盘算的就是让我成为他的皇后。
我住了两个月的养心殿,其中不被允许出门,连见太皇太后都要带着面纱,这样遮遮掩掩,为的就是今日之时。
我成了皇后,见过我的嫔妃也不做他想,不会把异国公主与曾经在养心殿里无名无分的女人联系。
我猜想,今日过后,养心殿的那个“我”,怕是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以前众人觉得疑惑不解的地方,我也渐渐猜想得到。
异国公主国中擅军火,却一国,不足以让吾国国主迎娶为一国之母,如今原因明了。
国能带来助力,又擅拿捏,只有偏远的国公主身份,我才能张冠李戴,取而代之,成为这一国之母。
就是不知宗安帝如此做,太皇太后知不知晓。
千帆思绪也只不过一瞬之间,宗安帝又是一声轻笑,低低道,“朕的皇后还自称我,明日向皇祖母请安可是不过去的。”
哦,是了,新婚第二日我还要向太皇太后请安,到时就知道太皇太后知不知晓了。
我微抬眸,宗安帝的喜色一点儿也不遮掩,心情甚好的样子。
“陛下……臣妾明白。”
这一声臣妾二字,不同往日,是听进了宗安帝心里去,心里更喜,这回却不外露,将喜色遮遮掩掩的掩下,绷住了脸。
这一绷住脸,倒是极为严肃,我以为是我言语不对,惹得他不喜,正在思索,却见帝王轻轻牵起我的手。
宗安帝向来养尊处优,皮肤白得很,按理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手指有茧,用力握紧时还能磨得人疼了去。
见我皱眉,宗安帝手上力道微松,牵着我到床榻前坐下。
这不像刚刚一起坐下的时候,这时的一坐下,像是预示了什么,我身体僵硬。
面前的宗安帝俊朗朗目,似那上的明月一般清澈柔光。
“情儿,你知道朕可有多高兴?今日起,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
兴许是真的高兴,宗安帝都不以“朕”自称,连那向来傲气的脸也似乎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他脸上深情无比,“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男人,在这今后,你也只有我一个,”宗安帝目光缠绵,“你今后的归宿,只有在我身边。”
“……”
等等,所有字我都知道,但是合起来我却有些听不懂。
什么是不管我以前有多少男人?我什么时候有过男人了?
我自然不知,这都是宗安帝经过对我的调查而脑补出来的,毕竟离开他那么久,身边出现那么多可堪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当初那般。
我唇动了动,宗安帝却似不在意,抬手轻抚我的额前的散发,“朕为你卸去累赘。”
他两手抬起,在我头上压了一整日的千金发冠便取了下来,与此同时,三千发丝柔顺的披散下来。
我头上一轻,不禁有些如释重负,那个凤冠实在够重。
就当我松口气时,不心注意到宗安帝的目光,忽感不妙。
怎么呢,宗安帝的目光似火一般灼热,他随手将凤冠抛下,掉在厚厚的地毯上也不见响。
宗安帝凑近我,两人距离近极了,他的吐息也如目光那般灼热,让我的脸上铺起一整片红。
“情儿……”
情儿这个名当真烂俗的。
都到此刻,我还有闲心开个差,然后随即全部心思都平这个男人身上。
因为这个男人火热的唇噙住了她的。
衣衫凌乱,一只手触到我腰间的蝴蝶结上,不过一顿,然后便是一扯,衣衫顿时散落。
红塌上铺散着黑发,也有极致的白……
一夜凌乱。
直到大半夜,屋外的福生细细听了,确认屋里动静歇了,就挥挥手,几个太监抬着水进去,动作堪称无声无息。
福生刚进去,就见魇足的帝王目光骤然凌厉,床账捂得严严实实的,泄不出半丝春光。
长伴君侧的福生大太监蓦然明了,打手势让屋里的太监宫女都退了,然后自己讨好一笑,也跟着退去,还负责关好了们。
宗安帝心下一松,想着福生上道,然后边将目光投向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