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管钱先生两眼发光，笑眯眯的点头哈腰。

“哼”

看见那个闷不要脸的管账，杜威郁闷更加。

这到底是谁的店呀？

“他走了？”

杜娘子见到丈夫这般模样，心里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真的。

要是他还在，会是那个死模样吗？

“明日。”

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但心里还是不好受。

一把被不知道多少人摸过的长凳横夹在两人中间。

杜威撩开碍事的外衣，想跨过去挨着她。

心力实在是不足，直接坐上去。

“你有那么担心吗？”

杜娘子怎么不知道丈夫的真是心思，直接靠过去为他松松肩膀。

塞上的驿站旅店不比繁华都市的，来来往往的人少，要投宿的人过了午时都不会再来，杜娘子很是放心在店门口靠近自个丈夫，做一些亲昵的事。

“你还是别担心了，他会照顾好他自己的。”

杜娘子用力揉揉他的肩，酥酥的感觉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

初夏京城已经热得不行了，花园里的花却是开得异常鲜艳，欢团今天起得特别早，她喜欢这种淡淡天光笼罩大地的感觉，有些模糊，却模糊得恰到好处。

在花园里，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穿着拖地的素色长袍，轻盈若仙，乌黑的头发散在白袍上，用一根紫金的发带松松束着，他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眸光仿若流水，清彻流转，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站在姹紫嫣红的花丛里，可再鲜艳的花朵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他明明淡雅，脱俗，那飞扬的眼角却又媚态横生，让人雌雄别辩。

欢团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喃喃自语。

“我见过你。”

在梦里，她真的见过他，骑在一只梅花鹿上，在林中穿梭，她还记得阳光从树梢洒落下来，明亮的光跳跃在他肩上。他眉目含笑，对她说，过来。

醒过来后，她一直记得这个梦，却不知为何，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她以为自己梦见的是一位仙人，没想到在这个时侯，这个地方，见到了。

傻子，快点给我吃的。

那大概听到她的话，弯唇一笑，简直是百媚横生，欢团觉得自己的心快速的跳动起来，砰砰，砰砰……

“原来你记得我。”

提着一个油纸袋的曹遇徽晃动一下袋子，里边飘出阵阵香甜味道。

欢团好似偷吃了蜜，心里欢喜的很，可还是故做不知问他。

“你是仙人么？”

“不，我是凡人。”

“那我为什么可以在梦里见到你？”

“因为你的善良可爱。”

欢团不明白，傻呆呆的看着他。

看着美食都不心动，欢团想了半天，最后才明白他的话。

是不是嫌弃我有胖了？

一个圆滚滚的小雪猫慢吞吞到了她身边，嘴里叨着一个竹篮，看着那个圆滚滚，好似看到同类，欢团笑着接过来，摸了摸它的头。

“真乖。不似某些人嫌弃我们。”

说着欢团的眼神甚至幽怨。

“呵呵”

曹遇徽哪不懂她，无奈笑着等她。

小雪猫在她身上蹭了蹭，有些雀跃的要跟她进花丛里去，甚是爱花或者说甚是爱吃的欢团制止它。

“不行，你就站在这里不许动，你一进去，花全毁了。”

她语气只要稍稍不对，小雪猫都听得出来，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看欢团蹲在花丛里剪花枝。

等欢团拎着满满一篮花回到花圃边上的时侯，看到曹遇徽还站在台阶下，正看着她。

男人身姿挺拔，一双狭长的凤眼，衬出眼眸的深邃，嘴角微勾，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欢团总觉得他那笑有点不正经，容易让人浮想连篇。好几次他们一起上街，总有小娘被他那笑容弄得失了魂似的，跟着他们走了好远。

为此，她警告他收敛他那招牌似的笑容，不要引起别人的误会，他却认为是她在吃醋，得瑟得不行，然后保证以后只对她一个人笑，弄得欢团哭笑不得，再三解释，笑没问题，只是不要笑得那样帅帅就行。曹遇徽不听，固执的认为她就是在吃醋。欢团觉得，有时侯他就很坏，有点拿他没办法。

而且刚才她还笑我呢，不行，不能这么简单的饶恕他。

“怎么来得这么早？”

话里有话，阴阳怪气。

曹遇徽装作没听到接过她手里的花篮，趁欢团不注意，轻轻踢了小雪猫一脚，把它踢远了些，把手上那一袋刚出炉的肉包子塞到她手里。

“不是约好了今天要出去吗？”

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肉包子味道塞入她鼻子。

老街肉包子！

欢团有了吃才不管之前怎样，直接咬上一口。

“也不需要这么早啊。”

“如果我说，是想早点看到你，你会不会很高兴？”

欢团嗔道。

“油腔滑舌。”

曹遇徽捂着胸口，扮出很委屈的样子。

“人家说的明明是真心话。”

说要出去，其实一直到黄昏，他们才出宫门，因为这个时侯，日头偏西，没那么热了，晚霞红彤彤尽染，天色很晚才会暗下去，连灯都不必点，京城有吃夜市的习惯，白天街道上熙熙攘攘，到了傍晚，所有的铺面都还开了门，摆摊的小贩都涌向街头，人潮汹涌，车水马龙，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多少变化。

欢团喜欢慢慢走着逛，所以脸上戴了面纱，既便是这样，仍有很多目光投向他们，因为那个不懂长丑一点的曹遇徽又用他那种暧昧的笑容到处勾搭姑娘了。

欢团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玩，经历了几代的盛治，民风纯朴且开放，每年有关求偶的节日大大小小有好几个，这里的男人似乎都善于勾搭姑娘，看向姑娘的目光显得格外的深情，可一转头，那深情的目光又对着另一个姑娘去了。

欢团都没理他，怕自己一开口，那个自恋鬼又要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她在吃醋。

他们穿过大街，往巷子里走，那里有一家老字号的粥店，每天只有这个时间才开张，熬的香米粥也不多，去得晚就没了。白千帆只吃过一次，就喜欢上了，那香糯清甜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亲切，就象……小时侯，娘亲亲手熬的粥。

她不记得小时侯有没有喝过娘亲亲手熬的粥，如果有，一定就是这个味道。

老旧的巷子很长，青石板的路面，墙边长着青苔，行人不多也不少，曹遇徽不时抬手，虚虚的替欢团挡住迎面而来的人。

突然，他放慢了脚步，眸光闪烁，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笑意。

欢团却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是不是你又招桃花了，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