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九章 似醒(1 / 1)楼久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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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紧了袖下的拳头,殷倚月看不透花娇娇现在到底怎么了,几百年未见便彻底没了以前的样子,现在还能好生生的谈什么卦机。

放到以前,傲剑门的掌门花娇娇除了修炼便什么也不会,这种要死要活的话送到她耳朵里,指不定要被她怎么呵斥着是胡言乱语。

听北盟主算的卦,没一个是准的。

眼角余光扫过花娇娇身前的矮桌,上面的卦子随意放着,没半点玄机可言,又去看花娇娇,只看到她又给自己续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半倚着脑袋,眼睛要睁不睁的耷拉着,整个一副半醉不醒的模样。

殷倚月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背对着花娇娇,凝声问道:“你在害怕死亡吗?”

“死亡?”花娇娇歪着脑袋斜睨着她的背影,酝酿了半晌,突然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吃吃的笑了起来,“死亡算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一千年都熬过来了,我会怕它?”

殷倚月眼睛闪烁了一下,继续套话道:“那你怕什么死劫?明知道自己的卦没一个算得准,还偏偏盯着死劫不放。”

“这你就不懂了,死亡不可怕,真的。我都能接受大师兄已经死聊消息了,我还怕什么?”像是释然般提气笑出声,花娇娇的语气里充满着看破红尘的无所谓。

不提还好,一提慕霖,殷倚月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什么话也不想套了,只想赶紧走。

但是花娇娇并不想就真的放她走,话音一转沉声道:“你已经活了几百年了,你真的不懂吗?殷倚月,常练死的时候,你就没多想过什么?”

听到常练两个字,殷倚月指尖一颤,终是受不住的落荒而逃。

什么再也没有关系,自己的事,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歪着脑袋看着殷倚月有失稳妥离去的背影,花娇娇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七百年了,常练把你保护得可真好,就算当上了赤魔宫宫主渐渐称霸一方,遇到某些事还是不怎么稳重,比你家那个大少主差远了啊……”

着着花娇娇的眸光逐渐深沉,是一下无声的叹息,“可是宫翎又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将赤魔宫托付给你了,好在你没让他失望。”

着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眼波流转间,似有哀痛初现忽又不见。

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消失了,活下来的人被抛弃了,死去的人去追寻了过往。

我们都是多余的,都是多余的。

“师叔祖,师叔祖?你在吗?”

叶泽站在传中北仙盟花园里,仗着夜色不明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他本来不想来,也不想喊出声来的,只是他因为决赛贴没了,所以要参加淘汰赛,便借自家师父的势符信的期限都没看就提前赶了过来,结果报名时解开禁制一看符信,居然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限,让川锦笑话了许久。

琼芳会并不讲究公平,所以只要无伤大雅什么手段都能用上,只要脑子利索一点都能够发现符信的这个漏洞。

是严格规定时间实际上也不严格,因为禁制打开时才计时,所以只要禁制在报名时才打开,不管来得多晚只要在死期限十五内,哪怕踩着子时的点都不算违规。

他来的时候,仰剑峰的几个人也是如此,他们之间上届第三的柳还折时限比他还短,总共一刻钟。不过他很好奇,这个人上届琼芳会就是用决赛贴进入的决赛,那么这次也应当是有决赛贴的,怎么还来报名参选淘汰赛,总不能师门里也有一个像水柔一样的师妹。

想到慕翎,叶泽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许多,只剩无奈。

傲剑门同赤魔宫没什么交情,而师父慕子今为了避嫌特地在北仙盟找了个角落,将傲剑门的几个弟子安顿了下来,不知怎么的,今晚他还没听完慕子今的嘱托,赤魔宫的长使就寻了过来。

赤魔宫长使刺或外表看起来与叶泽年纪差不多,实际上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就是看起来年轻而已,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但亲眼看着一个陌生人堂而皇之的走进师父的房间,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潇洒,而且他看到师父后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很熟络的样子。

尤其是长使刺或给慕子今行了一礼问好,慕子今似乎没什么兴致般淡淡的应了声,然后刺或便轻飘飘的北盟主在花园里醉酒,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便想着要他们去看看。

慕子今听到他的话,难得抬起了头正视这位长使,问:“你如何知道?”

刺或对慕子今颇为恭敬,“是宫主让我来的,她的原话是,北盟主要醉死在花园里了,让傲剑门的人去收尸。”

听着这话,叶泽僵在原地突然不知该如何自处,他都不知是该感叹赤魔宫宫主真性情,还是这位长使胆大了,师叔祖好歹也是一任盟主,居然这样话。

慕子今听着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朝叶泽道:“泽儿,去把你师叔祖带回去。”

慕子今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叶泽应声离去前,又看到刺或给慕子今行了一礼,那端端正正放在心底里恭敬的样子看得叶泽魂儿都飞了。

赤魔宫的长使相当于四大仙盟副盟主,是绝对没必要对一个掌门垂首认下座的,偏偏自家师父还架子大得很理都没理人家,这长使还是如此恭敬。

不知为何,这一刻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师父,在叶泽心里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就跟世外高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震慑下那种。

而且他甚至还开始怀疑,傲剑门与赤魔宫是不是真的关系匪浅。

不过这些都跟走进花园里时的叶泽没关系了,从师父慕子今那里离开后,他就一路直奔这个花园,结果在这里转了好几个圈,别人影了,就连黑不溜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都没看到。

叶泽又急又无奈,左右看看这花园,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房舍的地方,只好扯着嗓子喊。

“师叔祖你在不在?应我一声啊!”

花娇娇紧闭着双眼,意识混沌的捶了捶疼得要命的脑袋,待差不多清醒后,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躺在地上大脑空白了一瞬间,还没回神就听见自己那大师侄孙的喊声,咋咋呼呼的,听得她的头更疼了。

为了让他闭嘴,花娇娇赶紧伸出手,有气无力的喊出声:“我在这儿,你别喊了,大晚上的你喊破喉咙你也不怕把鬼招来。”

自家师叔祖有气无力的声音入耳,叶泽的呼喊声骤然停下,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扭头一看,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只手在矮桌上边晃来晃去。

叶泽赶紧跑过去,一眨眼就看到了仰面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的花娇娇,叶泽心里一惊连忙去扶她起来,“师叔祖你怎么睡到地上去了,害得我好找。”

借着叶泽的力挣扎起身,花娇娇揉了揉变成一团浆糊的脑子,耷拢着眼仔细瞅了瞅叶泽,好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人,瞅了半会又眼睛发酸的闭上了眼睛,不回答反问道:“你怎么跑来找我了?”

“赤魔宫的人来找师父,你在花园里,师父就让我来找你了。”叶泽乖巧的折中了一下辞。

听到他的回答,花娇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赤魔宫派谁去找你师父?”

叶泽:“是长使。”

花娇娇一怔,激动的问:“谁?”

叶泽被她吓一跳,目光游移的看着花娇娇,重复道:“长使。”

这回花娇娇的动作更大了,她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猛地直起身体,脸上的醉态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愣了半晌突然无故发笑,边笑边:“殷倚月可以啊,居然借我搞事情。”

什么搞事情?跟师父有关?

叶泽心里一突,但是搞不清楚状况,他也不敢多言,就是止不住的好奇,眼神过于刻意的在了花娇娇的身上来回扫荡。

花娇娇一转头就看到他的眼神,扯了扯眉梢,搭上他的胳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一派轻松的叹道:“行了,没事了,我走了。”

着也没管叶泽如何,半点也不像宿醉的人,大步大步的走开,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妥,后面担心她会摔着的叶泽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又听到花娇娇激动的大喊:“哎呀,不得不,今真是太开心了,秦云昼那个老不死的终于要死了,哈哈哈!”

秦云昼,黎清真人,我去,师叔祖这是诅咒黎清真人吗?

心情复杂的叶泽在矮桌旁蹲了下来,旁边还有花娇娇喝剩的酒壶,他打算帮师叔祖整理一下,只是视线突然与矮桌齐平,他看到了矮桌上散乱的卦子。

盯着散乱不成阵的卦子,叶泽眉峰皱起忽又舒缓。

声嘟囔:“师叔祖又算卦胡乱批命了,也不知道你和黎清真人有什么仇,您老人家居然这么咒他老人家。”

两个老人家出口,叶泽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师叔祖已有一千岁,那个黎清真人好像也有一千岁来着,所以这两个人真的有什么?

叶泽不敢想也想了,想得思绪一团乱,怔然间又听到似乎还没走远的花娇娇在话,但是叶泽也没心情去看她了,那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走丢了。

花娇娇稳妥的步子还没走几步就便得歪歪扭扭的,摇摇晃晃的挪了一段距离,还没站稳呢就被一个人稳稳的抓住了手臂。

她掀开上下打架正打得凶猛的眼皮,虚虚瞅了一眼,看到对方熟悉的淡漠脸时,顿时乐了,“师侄?你不你不来吗?怎么,刀子嘴豆腐心呐!”

慕子今抓着花娇娇,面无表情的道:“师叔,你醉了。”

慕子今淡漠的声音像一阵寒风迎面吹来,花娇娇顿时清醒了不少,但是她可不想清醒,干脆借醉身子一歪整个人都攀在了慕子今的手臂上,脚步虚浮的晃了几下,眯起眼笑着:“我是心醉,人没醉。”

慕子今一动不动的冷眼看着她,像个木桩子一样,半点反应都不给不出来。

瞅着他那张没有半分表情的脸,花娇娇眯着眼突然没了玩笑的兴致,站直了身子暂时放过了他的手臂。

见花娇娇终于站好了,眼神也是清明的模样,慕子今对她的第一个问题做出了解答。

“他们怕我,那我便不出面,我想看看连期的决定。我怕出什么事,总要自己看着才好。”

花娇娇看着慕子今,总觉得这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出来的话是没有可信度的,可是看着面前同样没有感情的人,花娇娇又觉得他什么都是真的,即使他从来不谎。

可是想到慕子今话里的兰连期,花娇娇突然烦得很,“他能惹出什么事,就算是有,那也是灵界欠他的,他那优柔寡断的性子跟燕灵灵一点都不像,也不知道燕灵灵是怎么生出这个儿子的。”

慕子今颔首:“姐姐行事利落利落果断,他应该是随他生父。”

花娇娇冲他翻了个白眼,“得,兰秀音有你这个大舅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着挥了挥手,一副不愿意在继续聊下去的模样,突兀的笑意也顺势爬到了她的脸上,“哎!今是真的开心,我先去睡了。”

走了没两步,又扭头笑意盈盈的对慕子今:“师侄早点休息啊!”

慕子今看着她,什么话也没多一句,什么反应也没多给一个。就像是如常对待,习以为常了一样。

看着花娇娇的背影越走越远,终于从眼底消失,慕子今又往前走了走,垂眼间却看到自己的大徒弟坐在一方矮桌旁发呆。

慕子今走过去,在叶泽对面坐了下来,轻声问道:“师叔为何如此开心?”

叶泽猛然回神,一看是自己师父,回神时的拘谨刹那消散,他凝神想了想,视线落到了矮桌上的卦子上。

“大概是算了一卦,卦象显示,黎清真人……气数已尽了吧。我刚来的时候,听见了师叔祖大笑着喊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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