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却如被雷击般全身剧震,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小鱼儿明明已死了,他经脉尽断,生机全无,怎么可能活过来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小鱼儿见状顿时笑嘻嘻对楚铮道:“楚老弟,看来我们的计划很顺利?”
楚铮微笑道:“顺利,我家灵素提供的假死之药,加上我的真气封脉,你刚才显现出来就是彻彻底底生机断绝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原本按小鱼儿的计划,是想通过程灵素提供的、可以让人身体僵直、心跳短时间内停止的假死药来蒙混过关的,但楚铮认为不保险,以邀月怜星的超级大宗师实力,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生机断绝,是决难瞒得过她们细致入微的查探,就算是程灵素这样的大国手炼制出来的假死药也不行。
所以两人便商量好了新的计划,楚铮以察看伤势为名、暗中以仙佛之境的封脉手段来伪造出小鱼儿“经脉尽断”、再救不回的重伤,好让邀月在得意忘形之下说出真相。
不料最后关头,邀月居然还想让花无缺来下杀手,于是楚铮当机立断,抢先一掌“拍死”小鱼儿、同时乘机彻底封闭其身体机能,一来可以确保骗过所有人,二来也会让邀月一心要花无缺杀小鱼儿的算盘落空,到时趁着其心神激动,就可能会套出真相了。
现在也算是计划顺利,邀月被气疯了,怜星说出了真相。
“楚老弟,你还卖什么关子?这移花宫大宫主,一定要花无缺亲手杀我的秘密是什么?快说快说!”小鱼儿跳起来,一手搂住铁心兰,一手心急地去拉楚铮。
楚铮向看燕南天,轻笑道:“这样的好消息,是不是该由燕大侠来说?”
燕南天哈哈一笑,脸上容光焕发:“邀月刚才气疯了没说,但怜星已说出来了,小鱼儿,你和花无缺,哦,应该叫江无缺了,都是我义弟江枫的儿子,你们两个,是亲兄弟,还是孪生兄弟!”
小鱼儿大喜过望,对铁心兰说:“你先放开我!”
铁心兰既欢喜又委屈地跺跺脚,松开了小鱼儿,小鱼儿冲过去一把抱住花无缺:“花无缺,我早就说过,我们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只是没想到我们居然是兄弟,哈哈哈!”他欢喜地大笑着,泪水却已流下。
花无缺也紧紧地抱住了他,同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上天终究没让他铸成大错,自己的兄弟还活着!
小鱼儿很快拉着花无缺来到燕南天面前,道:“哥,这是咱们燕伯伯!”
花无缺颤声道:“燕伯伯”
燕南天堂堂八尺汉子,这时老泪纵横,一把将两兄弟搂住,仰天道:“二弟,你在天之灵应该安息了,你的两个儿子都在,而且都很优秀!”
原本还有些委屈的铁心兰看着这一幕,忽然卟哧地笑了出来,边笑边流泪,不只是她,旁边的众人也不禁热泪盈眶。
半晌后,小鱼儿拉着花无缺到楚铮面前,他已恢复了笑嘻嘻的不羁模样:“楚老弟,我就不用给你和我哥作引荐了吧。”
楚铮眨眨眼:“你还是重新引荐一下吧,记得当年我还暗算过花无缺来着,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你这时重新介绍一下,我和江无缺就当是重新认识,既往不咎。”
众人没想到堂堂楚帅,说话却如此风趣而平易近人,不由齐齐大笑起来。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只有邀月形如木偶般呆立原地,她失魂般自语道:“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你要说出来!”
她越说脸色越是狰狞疯狂,忽然身形一晃,竟已出现在怜星身边,一掌向着她的头顶狠狠拍落!
她整只手掌完全变成了透明般的存在,能清晰看到里面的血管和骨骼,诡异无比,掌风更透着骇人的寒气,仿佛能将时空都冻住。
怜星向来就惧怕姐姐,见她骤然下杀手,居然吓得愣在原地不敢闪避。
旁边的东方白反应极快,她想也不想,举掌相迎,想替怜星挡下这一掌。
但有道人影比她更快,轻轻巧巧地一伸手,便捏住邀月的手腕,凭邀月这时“通神之神”的实力,竟挣脱不开。
“什么仇什么怨,都不应该发泄到自己的亲人身上吧?”出手的自然是楚铮。
他手一挥,将邀月甩了出去,然后挺身挡在东方白和怜星身前,淡淡道:“大宫主,看在我爱妻东方白的情份上,我劝你几句。我不知道你和小鱼儿、花无缺的父母有什么仇怨,但他们既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现在连骨灰都化为泥土,你也该放下这段仇恨了。如果今日你妹妹真的死在你手上,你想施加在小鱼儿和花无缺身上的毒计,就要应在自己身上了,这又何苦来哉?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仇恨只会带来折磨、带来痛苦、带来毁灭,而给不了你半分的好处?”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听着温和却透着凛然威势的声音,东方白固然难掩心中的欣喜自豪,连怜星的眸子也透出异光涟涟。
邀月被楚铮重重地甩到山石之上,石头粉碎,痛楚也让她从狂怒中清醒了过来。
此时听罢楚铮的话,她不由怔在原地,好一会才转头看向怜星,目光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移花宫上下人等听令,以后怜星为移花宫之主,本座从此外出游历,不再过问宫中之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传遍周围的山野,在群山中回响,随即她再没看楚铮、小鱼儿、花无缺和燕南天等人一眼,身裙拂动,化为一团白影,转眼间消失在群山之中。
众人都知道,邀月这是要远离这片会让她想起仇恨的地方,以漫长的旅途来强逼自己放下过往的仇恨,也放下身上沉重的枷锁。
这大概是邀月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一场原本残酷的兄弟互杀风波就此结束,人人在唏嘘之余都心情愉快。燕南天过来再三向楚铮道谢,旁观的一众高手也过来与楚铮相识,当中有爱赌如命的轩猿三光、铁心兰的父亲狂狮铁战,还有以弥十八、萧女史为首一众早已退隐江湖几十年的老前辈们。
怜星也设宴款待众人,几乎从没接待过外人的移花宫算是破了回例。
燕南天并不想在移花宫久留,毕竟他的义弟江枫就是死在移花宫之手。他叫上小鱼儿和花无缺,就要带着二人离开。
小鱼儿却说道:“燕伯伯,我能不能不再追究二十年前的父母之仇?我实在不喜欢仇恨,更别说是二十年前的仇恨了。”
燕南天双目一瞪,厉声道:“为什么?难道你打算连父母之仇都不报了?”
小鱼儿摇摇头:“我不是不报,而是已经报了。这二十年来,邀月天天都在被仇恨折磨,过得一点都不快乐,这二十年的苦熬活罪,已让她受到惩戒了。”
燕南天哼了声:“但她现在已离开了,放下这份仇恨,不再受到煎熬!”
小鱼儿道:“不会,仇恨不会这样轻易就放下,哪天她真正放下了仇恨,那她心里只会剩下忏悔,让她的余生在忏悔中度过,岂非比杀了她更有意义?”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不放下仇恨,那仇恨就永远都会留在我们的心里、折磨我们,我们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让上一辈的仇恨折磨我们?何况无论是出乎什么目的,我哥终究是被移花宫养大的,移花宫还传授了他一身的好武功,这点恩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这算是恩过相抵。燕伯伯,我们不如与移花宫一笑泯恩仇吧。”
花无缺感概地拍拍小鱼儿的肩膀,对燕南天道:“燕伯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请燕伯伯成全!”
燕南天看了两兄弟好一会,才黯然长叹道:“好孩子,好孩子!江枫能有你们这样的儿子,也该含笑九泉了。”他转头看向一直微笑注视这边的楚铮:“既然这里有酒,那燕某留下来,陪楚帅喝上几杯,不知楚帅这半个主人欢迎否?”
楚铮是移花宫的女婿,现在邀月不在,与东方白关系极好的怜星当了宫主,凭着楚铮的身份地位名声,当然可以称是移花宫的半个主人了。
楚铮笑道:“欢迎,早听闻燕大侠武功盖世,酒量更是盖世,今天一定要见识一二。说来我和小鱼儿是好兄弟,叫你燕大侠太疏远了,如果燕大侠不嫌弃,那小子就厚颜叫上一声燕伯伯,可好?”
燕南天一怔,终于放声大笑:“好,好!得到楚帅叫上一声燕伯伯,我燕南天也不枉此生了。不提你替小鱼儿、花无缺化解危难的大恩,光冲这一声燕伯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这老骨头帮忙的,尽管飞鸽传书一封,我定会全力相助!”
不远处的怜星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小鱼儿、花无缺的大度、宽容固然让她感动,楚铮的一声攀交情的“燕伯伯”,才是真正化解了燕南天与移花宫的仇怨,以后移花宫的弟子行走江湖上,起码不会担心受到与燕南天亲近、或者仰慕燕南天的江湖人士敌视了。
她不由看了眼旁边正搂住楚铮手臂的东方白,心里有些羡慕。这小丫头,倒是命好,找了个这么优秀的夫婿。
移花宫准备着宴席,群豪都在席间攀谈,楚铮找了个借口离席,悄然拉着东方白去见怜星。
怜星刚刚接手移花宫的宫务,忙得有点焦头烂额,见楚铮带着东方白忽然而至,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垂下流云长袖和及地长裙,不想让楚铮看到她左手与左足的畸形,才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楚铮示意一众移花宫的女弟子们先离开,女弟子们看向怜星,怜星点点头,很快殿中只剩下楚铮、东方白和怜星三人。
楚铮微笑道:“怜星宫主曾于我爱妻东方白有大恩,楚楼钧无以为报,想斗胆替怜星宫主治疗一二,让恢复宫主绝代之姿。”
“什么?”怜星怔了怔。
东方白上前,轻声道:“二宫主,楚楼钧听说你左手左脚曾受过伤他能替你治好。”
怜星先是一惊,有些自惭形秽地藏起左手左足,但随即又是欢喜又是不敢置信地问:“这这你是说,我我这还能治好?”
楚铮朝她点点头,随即向着虚空一伸手,唤道:“神农尺!”
刷!
一道绿莹莹的光芒从遥远的天际闪电般掠至,出现在楚铮的手中,正是已成为天柱的“神农尺”!
以楚铮目前世界之神的权限,想临时借用一下“神农尺”,还是可以的,用完迅速让它归位就行了。
楚铮手握“神农尺”,对怜星道:“怜星宫主,可能需要得罪你一下,将你原本的伤处重新捏碎,这样神农尺才能将之按最完美状态复原。”
“哦”怜星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这时却满脸的忐忑与期盼,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楚铮看了眼东方白,东方白上前,轻轻替怜星挽起流云长袖,露出那因幼时受伤而扭曲变形的左手掌。
怜星全身剧震,如果是旁人敢这样做,她怕要杀人了,可这是东方白
她咬紧红唇抬头,却见楚铮脸上没半分嫌弃恶心的神色,只有一种让人心安温暖的怜惜,不由心头一温。
楚铮上前,轻声道:“得罪了。有点痛,还请怜星宫主忍忍。”
他握住怜星的左手,连捏十几下,怜星护体的第八层明玉功防御竟立时告溃,手掌里面的所有骨头随之粉碎。
剧痛传来,原本因第一次被男子握住手而有些脸红的怜星,立时失声痛哼出来。
但楚铮已将神农尺放在她的伤手之上,注入神圣真气,清凉的感觉瞬间流遍怜星的手掌,片刻之后,她的左手竟彻底复原,而且是正常的手掌,决非从五岁起就畸形的模样!
怜星激动万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喃喃道:“居然真的治好了,居然真的治好了”
心神动荡之下,她连东方白掀起她的裙摆,脱去左足的绣鞋和罗袜都没察觉,等楚铮握住她的左足时,才惊醒过来,红晕瞬间布满她的脸蛋。
左足的治疗也只花了一炷香左右,让怜星自卑了三十年的残疾就彻底消失了。
怜星红着脸自己穿好鞋袜,颤声道:“谢谢”目光闪缩,却没再看楚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