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寒穹宫设宴,我于宴上见到了一个令我意外的人。
花郁。
“今儿不知是什么好日子,竟赢得两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齐聚我妖皇宫,此情此景当真令人忍不住回首往昔......”
这个临雪一再想要与我谈起往昔,想来临羽说得不错,我与她的过节的确不浅,若说因此牵连旁人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临雪!菜若上齐了,便开宴吧。”
花郁似极不喜欢她这个开场白,未等她说完便将主人家的话打断,毫无为客者的自觉。若非他也与我一般坐在下方,怕是会令人误以为他才是今日的主人。
临雪却只是不满地抿了抿嘴,并未多说什么。
这令我想起上次在天宫宴上的场景。若要论起来,临雪该是花郁的小姨子,可这二人的相处模式却似乎远不止这么简单。
这样说来,就算是为了花郁与我的那些个恩怨,她亦不会对我友好半分。我又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与她由厌生怨,由怨生恨亦是意料之中。
若非她登位在即,需得多界支持,她定然会在妖皇宫门口见到本御使的那一瞬间就把我撕碎。
诚然,就算她行为上礼敬有加,我仍看见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恨。
想来本御使当年当真将她得罪的不轻。
“前几日本公主便收到了天帝的亲笔御书,说是有意与妖界联姻。今日见来的御使是洛水神君,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不知洛水神君此番前来,是为人牵线,还是为己牵线呢?”
“若是妖族还能再出个皇子,我倒是不大会介意年岁问题。若是不能,我可不会将就着与二公主连这条红线。哦对了,得纠正公主一点,本御使于数日前已被御封为九天尚德明水帝君,公主可唤我帝君,或是御使也可。”
帝君之位,仅次于各大天尊及天帝,纵是各族的君主见了亦要礼敬几分,这便是我不想受封的缘故之一。我对天界所做的贡献,着实配不上这个位份。
可我看临雪那脸色异常难看,忽觉这封赏着实令人喜爱。
花郁的到来在我的意料之外,天界这回是挂羊头卖狗肉,魔界怕是要来真的。
我约么着,来时的迎接阵仗,许是本帝君自作多情了。
“天界居然会委任一个帝君为御使,难不成是天族事务繁多,没有闲人了?”
“我天族之势步步高升,天族上下祥和一片,那些神仙哪个不是闲的发慌?闲的久了,也便懒了,一听说妖界阴暗潮湿,一个个便说什么也不肯来,也就是我,有名无实的,才不敢拒绝。不过一开始我也是不愿来的,后来天帝好说歹说赐了帝君的头衔,我这才勉为其难的来了。”
她拐着弯的说我不配担这御使之责,我便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若非天帝之意,老子也不稀罕来。
遭我这么一讽,她果真连假笑也端不住了。我继续道:“如今公主身处高位,手持大权,想来也定是比从前多了几分隐忍,多了几分包容。如此温婉如约的佳人,天帝自然颇为重视。连魔尊都亲自来了,我天族怎的也要有些危机感不是?”
“洛溪,你误会了。我来此是为公事,并非你心中所想。我来时,并不知天族欲与妖族联姻之事。”
“哦?我瞧着魔尊与公主郎才女貌的,竟还以为是一对儿呢,倒是本御使唐突了。”我轻笑着,自罚了一杯酒。
这话一毕,临雪却是一声冷笑,“御使大人今年二十多万岁了吧。与其操心别人的姻缘,不若多为自己操心操心,也不知这红鸾星,今世可还有机会落在你的头上?”
“公主若是当真为我忧心,不若牵个红线帮在下寻个好姻缘?我瞧着魔尊便不错,公主与他比我更为熟悉,若是从中搭个桥,定能早早解了我这红鸾星不落之难题。”我的目光缓缓瞟向花郁,挤出一些仰慕的羞怯之态。正巧,花郁不知何时也开始盯着我,碰撞上他直直的目光,我稍稍尴尬,这气势生生被削了几分。
临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花郁,眸子略闪,随后一沉,一记警告地眼神向我甩来,连声音也凌厉了不少,“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过一个妖界公主,还能做了魔尊的主不成?”
“哦?那便可惜了......”
我正做惋惜之状,花郁便说道:“可惜什么?你与我相识多年,何必劳烦旁人搭桥?今日起我便留在妖界,助你破了那红鸾星不落之难题。”
自打我与他重逢,他便是一副阴郁忧愁之态,这久违的邪魅笑颜,竟让我恍惚了片刻,怔怔地将酒杯停在嘴旁,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想整我,还是想整临雪?
我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凉风灌入心房,让我整个人都凉了半截。
我怎么忘了,他与临雪一向同仇敌忾,又与我有旧怨,我怎的如此冲动在他们的地盘上一块儿得罪了这俩!
花郁这死样一看就知道心里憋着多少坏呢。
自我说了那话以后,那便时不时地瞥我一眼,眼中明晃晃的写着:你等着。
果真,我还没等到花银,便先被花郁缠了上。
宴毕,他不顾临雪的脸色,主动请缨送我回到寝殿,到了门口也迟迟没有离去的意思。
他不走,我也不吱一声,就这么与他僵持着。
阴冷的夜风吹得我脸皮都发痛,我冻得在原地悄悄跺脚,他看着我,倏地笑了出来,“冷了?”
“这不明摆着的吗?”
“给我。”他伸出手,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要什么。他无奈地笑笑,又道:“把手给我。”
我怔了怔,不知他要做什么,刚犹豫着将手抬了几寸,便被他拽到手里。
“可有好些?”他问我,手里源源不断给我传者温热的气流。
“并没有!”我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拍落,抽回双手。
他这把戏若用在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身上,许是还有些用处。可惜老身二十万岁,又是在他这处吃过大亏的,自然不会再上他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