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叮叮叮咚~”

门铃声催命般的响着，门外的人也没什么耐心，如果条件允许丝毫不会怀疑外面的人是否会用炸弹炸开这个可怜吧唧的门。

门里的女人踩着一双放荡不羁的人字拖，一条大花裤子，一件小区门口老大爷最爱的大背心，右手刷牙左手开门，一双睁开半天缝儿的死鱼眼看着外面身穿深蓝制服的四个人……

“啪”的一声，门被女人用了吃奶的力气关上。

门：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女人先是愣了两秒，不慌不忙的咽了口牙膏沫，嗯，她咽下去了……

再然后就是疯狂的心理活动：

“卧(哔~)，那他(哔~)是杂案店的人吗？”

“老娘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儿了吗？没有啊，假的吧……”

“也可能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再来一次……”

“我(哔~)，你们假的吧！”

门口的一名年轻人掏出工作证来示意一下，被女人一把抢过，还真是货真价实不掺水。

这个时候看上去是头头儿的年轻人一把拿回自己同事的证件，轻声道：“叶小姐是吗？您好，杂案调查，向您了解点情况。”

众所周知，杂案店是一个专门负责人间各种灵异事件的自发组织，十几年前曾破获多起鬼怪杀人案件，名盛一时。

女人看上去一副邋遢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房子倒是整洁的，一室一厅，独居，几乎没有奢侈品，化妆品也都是平价系列的。

“姓名？”

“叶子。”

“说真名。”

“就叫叶子，有意见？”

“性别？”

“……哥，再不济它们也是有二两的。”

“认识李木木小姐吗？”

“认识，她三分我五分，都不熟的。”

“昨天晚上九点去过南山路的红叶公寓吗？”

“没去过，自己在家打游戏，李木木……怎么了吗？”

“她死了，现场留下了一个洋娃娃，你看看在哪见过吗？”

洋娃娃安静的端坐在房间角落里，歪着头故作可爱，红色的大眼睛在闪光灯的拍摄下仿佛会发光，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灿烂而阴沉，那嘴可真是大，一瞬间，洋娃娃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了她，还好只是幻象……

倒也足够吓人了。

“叶小姐？！”

“啊，不好意思，这个娃娃看上去怪吓人的，但我没见过它，可李木木她挺喜欢收集些洋娃娃的，也经常把自己扮成洋娃娃的样子。”

“行，感谢配合，我们可能随时向您了解情况。”

“明白的。”

调查员前脚刚走，叶子便慢慢悠悠地走进房间打开衣橱，掻搔头顶的乱草，轻蔑地看了眼玻璃柜里一模一样的洋娃娃，一声意味不明的口哨，显然她……撒谎了。

四个调查员干脆利落地挤进一辆小破轿车里，年轻人眉头紧皱，还没等开车去走访李木木的下一个同事……

“这个叶子有问题，她早知道李木木死了，你们仨就在这儿给我24小时盯梢，有情况随时汇报，我先回店里开会。”

这常人听到自己同事死了要么惊讶要么恐惧，怎么着也得问上一句怎么死的，她看见洋娃娃时的反应也不太对……疑点颇多啊……

年轻人下了小破车，故意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拨通了一个不显示号码电话。

“喂，闲人，帮我个忙……”

电话里只传出一个痞里痞气的，骚里骚气的男人声音。

“哟，这不是莫凡嘛，大白天的我怎么还做上梦了，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儿出来呀。”

“给我闭死你那个嘴！”

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可以不露痕迹地激发某一个人的暴躁情绪。

年轻人叫做莫凡，25岁的样子，是个典型的拥有良好教养的富三代，他爸上个月刚把杂案店交给他，迫不及待地他就接班了，万恶的封建世袭制。

洋娃娃案可以说是莫凡接手以来的第一个案子，第一个案子就是超大个儿的surprise，已经连着死了四个了，三天之内莫凡再不破案他这个新上任的大哥马上就得收拾铺盖回家给他爸端尿盆过日子去，说好听点这也叫退位让贤。

莫凡穿着一身制服出现在店里穿梭于忙来忙去的众多调查员中，愣生生地让人感觉他正穿着一身贵到卖肾的西装逛着高档的酒庄。

“大家停一下，先开会，警犬，做案件简述。”

被叫做警犬的调查员撇了撇嘴，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剥削阶级呢。

更倒霉的是，他本姓姓苟，鼻子的好用程度堪比警犬，还总能闻到鬼魂的味道。

“洋娃娃杀人案，第一位死者名叫桑曾，男，37岁，无业游民，是个鬼神爱好者，死于心脏麻痹，身上并没有被施虐的特征，现场出现了一个红眼睛的洋娃娃，鉴证组的人把洋娃娃带走后一天，洋娃娃在局里神秘失踪，证物袋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痕迹。

同一天内发现了第二位死者，张静，女，34岁，普通上班族，同样死于心脏麻痹，生前五脏六腑被长针钉了四十九个针眼，现场出现了一个同样的洋娃娃，奇怪的是这个洋娃娃隔天也消失了。

二十五天后，出现了第三名死者，名叫周文杰，男，28岁，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身上有48个针眼，其余情况无差别，同一天内发现第四名死者，李木木，女23岁，大学刚毕业，身上有49个针眼儿。

四人关系微妙，桑曾仇恨张静，张静曾被周文杰无情抛弃，周文杰有把柄在李木木手里。

出现在现场的洋娃娃已经被我们杂案社特殊处理过，应该不会再消失。

此外，每一起洋娃娃杀人案的现场都有一股子的鬼魂味儿，所以只能转到我们社。”

是了，这个洋娃娃太邪门了，一时也让人不知所措，莫凡所带领的杂案店这几年可就是一个坐吃等死的相关部门，虽然它曾经也红极一时但也是十几年前的远古事儿了，莫凡的爷爷，父亲两代人可谓是吃了一辈子国家资助，结果到了莫凡这儿，得，现世报了，铁饭碗保不住了呀。

“这个娃娃我已经去找人鉴定去了，我现在怀疑一个人，警犬，把叶子的资料调出来。”

“叶子，女，23岁，两个月前被李木木的公司录用，无不良记录，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她的孤儿院的老师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就像是两个月之前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大丫头片子。”

“这么邪门？警犬回头你多带点人隔两天找她一次，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如果尸体上没别的线索了就通知家属来认领吧。”

气氛陷入一片沉寂中。

“儿子，我是你爸爸~，龟儿子，你老子来电话了……”

当莫凡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全体警员死死盯着莫凡的脸……

警犬见自己老大的脸黑得像块黑炭，大脑飞速运转……

“啊~，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今天天气真好，适合干活呀。”

警犬起了头，所有人也就开始跟着一起打哈哈，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没有发生过，他们的老大还是他们不可一世的老大……

莫凡黑着脸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依旧贱得人牙根痒痒。

“喂，莫凡，我跟你说，那倒霉洋娃娃和那个叶子问题大了去了，嗯~，那什么，我翻墙被门口的大爷给抓了，你先来把我领回去。”

“你他（哔~）脑子有病吧。”

莫凡刚刚吼完这一句，全场又是死水一般的寂静，过了两秒，神之漫长的两秒，众人才又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仿佛刚才骂人的并不是他们教养良好的老大。

莫凡尴尬得要死，只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着头走去警卫室，转脸又跟门口的大爷亲切地打着招呼，“叔，这翻墙的是我朋友，他脑子有病，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去我弄不死他。”

只见那人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在一双金丝框眼镜下还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长的不赖，骚的一批。人家也满不在意，在警卫室里翘着二郎腿，一边听着大爷的数落一边掏了掏耳朵，果然还是莫凡好欺负些。

正走着神，莫凡一巴掌呼在了他头上，“格洛，发什么呆，还不站起来道歉。”

“大爷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走正门！”

“叔我们就先走了，店里还有案子，改天再给您带两瓶好酒。”

大爷朝他们摆了摆手，也是不想搭理了。

还没走上两步格洛就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着说道：“爸爸新给你换的手机铃声，好听不？”

“格洛！”

“你你你，你不要叫我全名，瘆得慌。”

“格大少爷，如果你的情报对于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我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

“放心，包君吃惊。”

…………

一进门。

“哟哟哟，这不是警犬小同志嘛，想哥哥了没？”

格洛整个人恨不得挂在警犬身上，那声音又骚又浪。

警犬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死命地推开格洛，喃喃着：“你身上的味儿快要呛死我了，走开，你是想熏死祖国的花朵吗？”

“这都被你闻出来了？怎么样，哥新买的香水，全球限量500瓶，哥回头也送你一个？”

“别了，您自己个儿留着吧，无福消受。”

莫凡不耐烦地催促着格洛，似乎格洛再多说一句没用的话就能被当场分尸，格洛缩着脖子走进办公室，古人诚不欺我，更年期的男人最不能惹，即将失业的更年期男人更不能惹。

莫凡将办公室的百叶窗拉下，“别说废话，时间紧迫。”

格洛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图纸，上面的鬼画符也只有鬼才看得懂，这是从洋娃娃的红眼睛里拓下来的图案，还没等莫凡问出口，格洛便回答道：“是厌胜之术，就类似于扎稻草人，这个洋娃娃表面上糊了一层塑料，实心里可全是槐木，放以前那可是大凶的木料。

几百年前最最开始的厌胜之术之所以流传它可不是没有作用的，记载上说不知道哪里来得江湖道士在不知道的哪个地方学了些咒术皮毛便研究出了厌胜之术，每个稻草人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不完整咒术印，因此所谓的厌胜之术只有很小的概率会被触发，由于概率真的很小等到我们那边发现的时候始作俑者早已不知踪影，往上不敢找，往下可谓是调查了地府大大小小所有鬼，愣是没找着，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地府只好悄悄收回了所有人偶，并且与人间皇帝交涉，严令禁止这些鬼怪之术，再之后所流传的厌胜之术就都是糊弄人玩的了，咒术印完全是乱画的。

但你看这个咒术印，比几百年前的不知道完整多少倍，基本上谁碰谁死，咒谁谁死，那死了的四个人大约也就是互相诅咒而死，只要找到洋娃娃流传出来的源头，凶手估计也就凉了，我们需要一个天神追踪这个洋娃娃的气息。”

“我回去试着与这片辖区的天神联系，那个叶子呢她有什么问题？”

“我的天呐，她问题大了去了，我手下的小鬼儿们还没到她家门口就开始鬼哭狼嚎的，死活不愿意进去，我从十八层地狱里捞出一个恶鬼扔进去，回来之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直重复两个词，娃娃和衣柜，我猜还有一个洋娃娃就在叶子的衣柜里。”

莫凡立即拨通警犬的电话，那语气刻不容缓，“警犬，立刻多带点人去叶子家，十分钟后我要看见叶子坐在问讯室里。”

“那个，老大，叶小姐现在就抱着一个玻璃柜在局里喝咖啡……”

“啧啧啧，我也想去看看。”

格洛倒是不嫌麻烦，非要凑热闹。

“问讯室，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哇，莫凡，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卸磨杀驴，兔死狗烹，做人可不带你这样的，很伤人心的……”

“……你也是人？二十多年来你干过一件人事儿吗？还真是厚颜无耻，死不要脸，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否则我就拿洋娃娃诅咒你，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啊！！！”

“行，你狠。”

警犬听着电话的里的吵闹声，再看看眼前这个姑娘，也不过20多岁的样子，头发半长不短乖乖地垂在肩膀上，说实话，叶子比他见过的那些明星都要漂亮，看上去也很活泼开朗，根本就不像个杀人犯，倒更像是个积极提供线索的热心公民。

“您想……呃……我老大请您去问讯室坐坐，您是……想去还是想去还是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