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叶子无奈的笑了笑，望着远方。

“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怕没抓到他之前我会先死掉。”

“叶姐姐你……”

警犬抬头看着叶子，心下燃起不好的预感，他把手放在叶子眼前晃了晃……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叶姐姐你冷吗？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不用了，陪我待会儿吧，过两天要回天界了，可能就不回来了。”

警犬在旁边轻轻啜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老天爷为什么要给他的叶姐姐那么多的磨难，她已经很难过了，非要她万念俱灰吗？

“你发现了吗？别担心，你叶姐姐很厉害的眼睛什么的可有可无，过两日新的天神会来取代我的位置，是故人之女，任性了些可本性不坏，你们得多担待担待她，还有啊，别想着找我，会有人把我照顾得很好，他们若是问起就说事有缘分因果，我与他们有缘有因却无分无果，我这幅样子日后也不必相见，最后一件事，眼睛是我们之间秘密，我向来不喜欢欠着人情账，这眼睛就当是还了格洛救命之恩，欠莫哥的，你就替我多和他说几句谢谢，我也没什么能给他的。”

警犬越哭越凶，一个大男孩哭到无力，仿若生离死别，不过也差不多，此生不必再见的话已经出口，与生离死别又有何区别？他的叶姐姐是天神大人，她的骄傲不容许任何人践踏，她不能接受因为眼瞎被人四处照顾，更看不得有人为她自责，是她甘愿如此。

“可不可以不要走……”

人是有自私之心的，警犬不想要让叶子离开大家，甚至就想这样过下去，他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叶子，还有莫凡，莫凡可是个富三代。

“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可以吗？”

更多挽留的话涌在嘴边，最终化为离别的泪水，凡人寿命对于天神来说不过眨眼一瞬，此次一别再见无期，他的叶姐姐还了别人的恩情，可别人欠她的呢？自己欠她的呢？她都不要了吗？

叶子起身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迎着阳光，身处光明可所见之处皆为黑暗，她身后展开一扇门，门里金光满溢，是通往天界的门，如此耀眼。

叶子回眸最后看一眼警犬，万万没想到最后一个纵容自己的人竟然还是个孩子，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开怀一笑，“再见啦，再也不见啦。”

忽然之间他不想长大了，大人有好多痛苦，有好多的无可奈何，还要纵容别人，如果他没有长大，他的叶姐姐会不会同之前一样四处纵容着他，会不会狠不下心离开，如果他能再长大些，便可以帮叶姐姐分担一些痛苦，会变成叶姐姐的依赖。为什么要让她万念俱灰地离开，一个眼瞎的文职天神在天界会过着怎样的生活，这样现实的问题他连想都不敢想。

亲自送走了叶子，警犬颓废地躺在沙发上，想不起吃饭，想不起喝水，直到晚上莫凡回来，一个两个的真不能让人省心，警犬这边是，格洛那边更甚。

“警犬啊，叶子呢？”

“叶姐姐走了，她说与我们此生不复相见，还让我谢谢你，多说几句谢谢你。”

警犬还是躺在沙发上，一脸颓废，衰神附体。

莫凡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因为叶子的演技真的很差，在她走出卧室门的一瞬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出了问题，只是莫凡的演技比她略略好些，他们都在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她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重新回到自己生活的地方总比待在一个百年痛苦的地方要好的多，警犬啊，你也长大了，该学着去祝福别人，祝福她过得很好，祝福她会遇见更值得珍惜的人，我们不过是她无尽生命中的过客，作为一个过客，我们已经给她提供了很多想想就会笑出声来的场景，这样她在人间还有一丝挂念，足够了。”

“老大你会伤心吗？会舍不得吗？”

“会，会一个人在角落抽烟喝酒，还会想办法瞒着格洛，还会费劲口舌来安慰你，还会想叶子以后过得好不好，万一不好该怎么办。”

“这就是大人吗？为什么要长大呢？”

“因为只有长大你才能守护你所珍视的人，而不是眼睁睁得看着他人为你而死，随便去厨房吃点东西，洗洗去睡吧，明天新的天神会来协助工作，叶子应该有委托你好好照顾新人的吧。”

莫凡摸了摸警犬的头，孩子长大了，可以承担责任了，这大约是一天之内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我们小时候总想着长大吧，快点长大吧，可真当一脚踏进成长的大门时，却又恨不得把脚收回来，心里又明明知道不会有人宠自己一辈子，长大是件迫不得已的事情，责任两个字足足有千斤重，一旦双脚迈进门里，肩上便要扛着这两个字一条路走到黑。

警犬这边倒也算是好劝的，会痛哭流涕会找人诉苦，再看看格洛那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压根儿无从下手，就跟儿科门诊的景色似的。哭得最凶最闹腾的那个反而P事没有，反倒是角落里不哭也不闹的那个才是快不行了的。

叶子走了的这件事，莫凡怎么也不敢同格洛开口，就怕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儿稻草。

不过想来，他心里也有数，常去叶子家做家务，万一叶子想回来看看，家里全是灰住不下去可怎么办，此生不复相见这话，莫凡说不出口……叶子的眼睛更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