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如见事情败露,还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柳姨娘却还挣扎着,“不,你们污蔑我如姐儿,分明是苏大公子乱闯后院,见了我如姐儿色心大发,强占了我如姐儿!”
柳姨娘为进程家前也是一户富户人家的庶女,自己庶母的出身不好,所以也学了不少市井泼辣的言语,说起这样的胡话来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苏大太太怒道,“你浑说什么?我们铭哥儿向来洁身自好,他如今房里都还未收人,怎么可能!”
柳姨娘当然知道这样的污蔑是不可能被相信的,而她想做的其实就是把事情闹大了,让大家都听到风声,这样才好逼迫程家把原本要嫁给苏士铭的程嘉安换成程嘉如。于是她嚎哭得更加尖利,“我苦命的如姐儿啊!分明是你被人抢占了身子!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逼迫你啊!”
眼下程家还住着卢家和崔家的人,真让人听见了动静的确不好,周氏显然很快就意识到柳姨娘的意图,不紧不慢的让人将柳姨娘的嘴巴给堵住了。程嘉如在那边还挣扎着要去帮她的姨娘,却被周氏身边的婆子一个耳光扇倒在地上。
等到柳姨娘被捆好,再也不能发出动静,周氏才喝了口茶,对着程嘉如道,“如姐儿,你说说,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打算的。”
程嘉如瘫倒在地上,刚刚的那一巴掌还让她有些发蒙,此时低垂着脸,几丝碎发呀胡乱散落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平日里其实她也算机灵,仗着父亲的宠爱多少有些任性,今天做下了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她也不是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只是她一想到事成之后就能嫁给苏士铭做正妻,她就觉得值得,不说苏士铭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她早就芳心暗许了,苏家这样在江阴数一数二的人家,她要是真能嫁去做正妻,往后谁还敢看不起她?
可是现在,为什么只有姨娘在帮她说话?她以为父亲也会出面,至少会护着她,毕竟她也是程家的女儿,程嘉安能嫁为什么她不能?就因为她是庶出吗?
程嘉如抬头,看了看自己被捆绑得动弹不得的姨娘,又看了看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程嘉安和一脸愤怒看着她的程大太太,他们仿佛都高高在上。
程嘉如跪着爬到了周氏脚下,“祖母,祖母!我也是你的孙女,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既然事情都这样了,您就帮帮我吧!我们都是程家的女儿,我们都是一样的!”
程嘉余看着这景象觉得很是无语,毕竟苏大太太还在这,如果程嘉如真的聪明,她怎么也不应该当着苏家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周氏显然也没想到程嘉如会这样说话,满眼厌恶的让身边的婆子把程嘉如拖走。
程嘉如还在哀求着,“祖母,祖母我求求你了,给我一条生路吧!程嘉安能做的我也可以,铭哥哥,他对我不是没有几分怜爱的!他明明知道是我的!铭哥哥,你说话啊!是你说的,你会负责的!”
那边跪着的苏士铭身体僵了下,却是没有看程嘉如,而是看向了一直面无表情坐着的程嘉安。
周氏听她嘴里竟吐露出这样的话也是有些意外的,示意婆子也将程嘉如的嘴巴堵住,还未说什么,苏大太太就急着上前来表态,“程老太太,我们铭哥儿一向是对安姐儿情根深种的!在我心中,无论如何是只认安姐儿这一个儿媳妇的!只要安姐儿和铭哥儿的婚事照旧,你要如何处置,这都是好说的!”
苏大太太又不傻,程家长房嫡女和庶女怎么可能一样,在她看来,目前的情况只有两条路,一则苏士铭和程嘉安的婚事照旧,而这个程嘉如,只当做媵妾纳进来,二则依旧是婚事照旧,程家把程嘉如送走去尼姑庵或者是庄子上,总归程嘉安和他们苏家的婚事不准作罢。
基于此,苏大太太觉得自己只要表明态度,程家总会满意的。至于程嘉如说的苏士铭会负责什么的话,她才不会信,她这个儿子对程嘉安是如何情根深种她自认为很是了解。
而周氏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程大太太对苏大太太这番表态还算满意,也看着周氏,等着周氏发话。周氏沉默良久,才看向一直面无表情未曾说话的程嘉安。
“安姐儿,你是如何想的?”
程嘉安这才抬起头来,她站起了身,对着三个长辈行了礼,然后走到一直跪着的苏士铭面前,问道,“苏大公子,刚刚五妹妹说的,你怜爱她,是真的吗?”
苏士铭张了张嘴,未曾说出话来,苏大太太便几步上前来安抚程嘉安,“安姐儿,好孩子,你怎么能听你五妹妹说胡话呢?我们铭哥儿每每有什么好东西都只想着给你送来,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铭哥儿这是被人设计了你还不知道吗?你要相信铭哥儿,他心里可都只有你的。”
程嘉安闻言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对着苏大太太礼貌的笑了笑,然后依然对着苏士铭问道,“五妹妹曾对我说,她写信向你探讨诗集,写的尽是风花雪月,而你后来竟也回复她了。我原是不信的,可是后来,五妹妹把信都给了我。我看过了,是你的字迹。”
“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苏士铭看着程嘉安,几度张了嘴巴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苏士铭当然喜欢程嘉安,程嘉安的样貌家世性情都让人无可挑剔,他是正常的男子,对程嘉安自然一样的钦慕,期待和这样的佳人能有一段佳事,而他真的与程嘉安说亲之后,这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至少他以为,两人说亲之后应该比之前亲密些,但是每每他有意接近,程嘉安就十分规矩的与他保持距离,这样的不解风情,不免让他感到无趣。
直到程嘉如接近他,也许是为了在程嘉如身上寻求那种被程嘉安忽视漠然保持距离的弥补,他明明知道程嘉如在企图什么,明明知道这不好,却忍不住沉迷在这种违背人伦的刺激之中。他一向认为自己跟程嘉如的接近是很有分寸,他当然不可能被程嘉如迷惑从而易娶,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今天在程嘉如出现时,他居然没有推开。也许是在不断的接触中,让他侥幸、自以为是,才最终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