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舰延转而道,“宋氏那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程嘉余道,“太太说了锦枝的事情。”
程舰延听到这个名字不免微微皱眉,却还是说起了宋姨娘,“宋氏出身不好,又是魏家送来的,你二叔对她很是用情,这一次手伸太长,还是要将她好好处理。”
程嘉余闻言却是挑眉,“怎么,爹爹房里的事情,还要我来?”
程舰延面色不改,对着面色担忧的黎氏道,“你先去老太太那边吧,照看一下晚宴准备得如何。”
这是在遣人,黎氏也懂了,只是难免还是担忧,看了看两人,还是叹了口气便离开,四下的丫鬟们便跟着鱼贯而出,只程嘉余留了元容。
程嘉余也不急,瞧着中间那樽冰釜微微出神,等到人都走光了,才听程舰延道,“你太太怀着孩子不好操劳,宋氏的事情,便交给你处理。”
程嘉余看不出态度,只是撇嘴道,“常言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古人诚不欺我。”
程舰延听这话却实实在在的有些难受,大概每个深爱子女的父母都是这样,听不得自己的孩子这样看待自己,无论是否是误会。
程嘉余看着程舰延这般就知道玩笑有些开大了,不由得也抿了唇,刚想说什么,就听程舰延开口道,“你这样聪慧,怎么会想不通我的用意,黎氏那边,若你不喜欢,我让她不要多去你眼前晃着就是。”
正如程舰延所言,程嘉余其实一听就懂了程舰延的用意,但是听了程舰延似乎误会了她对黎氏的想法,不免解释道,“我并没有讨厌太太,刚刚只是......”
话说到嘴边,却突然停住,看着程舰延瞪了一眼,“爹爹又诓我。”
程舰延气定神闲的又喝起了茶,“你终究是长大了,很快就要及笄了,出阁也是转眼间的事情,虽然你聪慧,但后宅之地到底与读书写字不同,这件事若你处理好了,我才能真正放心。”
程嘉余不难听出程舰延言语中淡淡的惆怅,“爹爹放心吧,宋姨娘的事情便交给我。如今也要有弟弟妹妹了,爹爹多上心,免得女儿出嫁后,爹爹嫌弃弟弟妹妹的资质不如我。”
程嘉余言语中的臭美让程舰延那点愁绪淡去许多,很快晚宴便到了,父女二人便起身往西苑走去。
锦枝的事情,第二日就被捅到了吴氏面前。
吴氏是夜里就听下人们说了锦枝的事情,她自然是有些气的,锦枝可以是她安排给程舰延,却不能自己私下爬上程舰延的床。特别是还趁着黎氏如今有孕,用了不干不净的手段。
这样一来,锦枝虽然是她身边出来的,却更让她面子不好看了。
吴氏想着几个小辈们的都是快要出阁的年纪,在旁边看着多少能学些,而程嘉安虽然是隔房的,但很讨她喜欢,原本让她来京城小住,也是为了能为程嘉安找一门好的亲事,所以也不避讳,众人请安之后,锦枝便被提了上来。
锦枝是被黎氏让人关起来的,如今一见却是极为狼狈,叫程嘉余见了都有些意外,程嘉余看了黎氏一眼,只见黎氏看着锦枝这副尊容也是十分意外。
锦枝比起之前消瘦了许多,虽然狼狈却很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
她抬头看着吴氏,眼神哀求,“老太太......”
吴氏见到从小就被自己养在身边的丫鬟竟成了这样,还是有些心疼的,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锦枝只咬唇,怯怯的看了一旁的黎氏一眼,而后又似乎受到惊吓,低下了头。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黎氏。
黎氏倒是不慌不忙,走出来向吴氏告罪道,“老太太恕罪,那日大爷让人将她绑到柴房,许是下面的人没有照料好,让锦枝姑娘受委屈了。”
程嘉余见状便知,黎氏已经受过她爹爹打点了,一切只管将锅往她爹爹头上扣就是。
果然吴氏听了脸上的责问之意就少了许多,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锦枝也僵了僵。
吴氏叹了口气,“锦枝,你抬起头来。”
锦枝便缓缓的抬起头来,泪水已沾满了脸颊。
吴氏脸上写满了心疼,“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早已说过,总归会让老大把你收进房,怎的如此糊涂?”
程嘉余见吴氏这个反应暗暗摇头,吴氏还是有些糊涂。
那锦枝听完泪如雨下,更是惊疑,“老太太,您......您明察!奴婢奴婢是被、被人设计的!”
程嘉余听完这话淡淡向黎氏扫了一眼,黎氏还算镇定,面上看不出什么。
吴氏也是听的将信将疑。
锦枝接着道,“奴婢知晓身子卑贱怎敢肖想大爷的怜惜?那日本不是奴婢值班,奴婢因为受风咳了两日,夜里刚喝完药,芳兰就说大太太身边的翠仙催着大爷房里急着用冰,芳兰吃坏了肚子,奴婢便只好去了,哪知去了一个人影也不见,只大爷在书桌前趴着,一身酒气,似是吃醉了酒,奴婢......”
说到这,锦枝羞愧的低下了头,“奴婢再醒来,便、便跟大爷躺在床上了。”
锦枝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但也不难让人浮想,喝醉了的主子要了奴婢,本也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新婚妻子怀有身孕,锦枝说的模糊,旁人听了也只当锦枝羞愤难当。
比如吴氏。
但黎氏脸色却白了白。
吴氏心想,我儿许是要了锦枝,又不太好说,为了给新妇面子,便手段狠戾了些,还是需要她这个老母亲出面。
只是又有些奇怪,“那怎么说是陷害呢?”
吴氏算是问道点上了,锦枝有备而来,“奴婢醒来后,大爷不听奴婢解释,说没有差人要冰,便直接将奴婢关起来了。”
正说着,便嘤嘤哭了起来。
吴氏也不傻,照这样来说,定是传话的人出了问题,这七拐八拐的又是黎氏身边的丫鬟,又是芳兰,本来问问便是了,可自己那好大儿却是二话不说就把锦枝落罪了,想来也有自己的考量。
吴氏看了黎氏一眼,新妇进门,如今怀有身孕,儿子宠爱也是正常,既然如此,她便给儿子一个面子,不追究黎氏了。
这样想着,吴氏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就这么点事,老大许是吃醉了就忘了。你既将清白给了老大,那我便做主,将你抬到大房。老大素来不喜我插手他房中事,便将你交给老大媳妇和老大自己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