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泛亮,万物还笼罩在蓝色的气息中,等待苏醒回暖打扫的小公公走进冷宫,来到那间房前,看到三个白花花的影子扭曲飘动,顿时吓了一跳!向后摔去!
“啊啊啊啊啊鬼啊!!!!”
他惊恐地在地面上挪移了一会,胡乱起身,哆嗦地跑了出去!
等太阳终于开始洒下金光,大人们陆陆续续进入旭雄殿,其中也有奇铭的身影。
太子一身深黄黑金纹华服,在众人的目光中,领着言护卫缓步走上堂阶落座。言护卫站姿挺拔,立于太子身侧。
太子:“各位大人,关于鹏州水患善后一事,可有新的对策?”
工部尚书苏舟行礼后道:“启禀太子殿下,水患已经得到控制,最大的善后问题就是如何安置难民,鹏州知府与巡察御史双双提出设立简易房屋安置穷困的难民,再向当地富商豪绅收购闲置的房屋,以半价出售给还有余财的难民。”
太子:“嗯,朝廷担负一部分房屋购置也未尝不可,最大的问题是那些孑然一身的难民简易房屋可有设计图?”
苏舟:“简易房屋基本上就是草棚与木石结合的小屋,都是可以再利用的材料,届时拆卸后还可以出售用于建屋。还好现已入夏,棉被不是紧缺物资,鹏州知府又组织了一次旧衣捐赠,并收购了邻镇的大批粮食,缓解了难民的温饱问题。”
太子:“嗯如此群聚,难民的人生安全可有保障?”
苏舟:“治理水患的官府衙役已经撤回,便可管理难民,轮班看护,应该不会有问题。”
太子:“嗯!暂时如此安置也好只是简易房屋终非常久之计难民的生计问题仍需要官府负担,届时还要朝廷不断拨动银两救济”
“皇兄。”奇铭作揖道,“大难之后,必定需要大批劳动力建设房屋,可以选出难民中的强壮者投入建设,体弱者可以充当后勤,妇孺也可分配织布制衣,剩下老幼者,暂时由官府救济,如此一来,官府的负担就可以缓解。”
户部尚书袁啸语气严厉道:“益安王此言天真了!建设房屋需要大笔费用,依然需要朝廷支出!再说那些难民连吃饭都是问题,哪儿来的力气干活?!到时候还说朝廷不但不解决他们的难题,还压榨他们的劳动力!!”
“大人此言差矣!”言护卫往前一站,“新建的房屋本就是给难民的,可以将这些房屋借给难民,难民一旦安定后即可开展生产,分年缴纳钱财购买借来的房屋,从中官府可以免除一些赋税,或是降低房价,虽然朝廷仍需要出资用于建屋,但是经年以后,这笔银两是可以回收的。”
一直盯着言护卫的奇铭浅笑道:“如此既可以调动难民的积极性,也可以解决房屋问题。”
袁啸:“如若难民几年后都无法支付房屋的费用,又当如何?!”
言护卫:“届时再收回房屋,以租房的价格折算,补偿原屋主,收回的房屋又可再出售。”
“如此甚好!”太子赞许道,“历来赈灾银都是有去无回,而这批银两只是出去走了一圈,就可以解决难题!言护卫果然见解不凡!该记你一功!”
“谢殿下!”言护卫单膝跪地恭敬道。
这下袁尚书也无话可说了,他恨恨的看了言护卫一眼,垂首回到原位。
太子:“益安王,安燕镇县令的人选可有着落了?”
“臣弟推举此人。”奇铭将折子恭敬呈上,刘公公接过,递给太子。
太子仔细看着文书中的信息:“朱启家中贫寒,竟能拾金不昧,将百两纹银送至府衙,不辞辛苦地走了好几日的路途中受伤也没私拿银两给自己救治,气节可嘉。吏部尚书,你对此人如何看?”说着他将文书递给刘公公。
刘公公又将文书送至吏部尚书邓居里面前。
邓大人看完文书后对益安王道:“此人是去年的进士,与宰相同乡”
奇铭笑道:“那说明宰相的家乡是宝地,能人贤者辈出。”
素闻早年宰相就与益安王走得近,看来这两人已经结盟了,邓居里如此想着,展露笑颜对太子道:“此人甚好,宰相大人向来明辨是非,秉公恪己,刚正不阿,想必朱启也会是后继之人。”让他们结盟去,坐看益安王与太子龙虎斗!
“那就这么定了!”太子一锤定音。
人群中的袁啸又恨恨地看了一眼宰相的侧影,眼中藏有狠戾与嫌恶!
“皇兄,既然此事已解决”奇铭上前一步道,“言护卫该归还臣弟了。”
一直站定的言护卫望向奇铭,微微惊讶,眼神述说着:喂!狐狸,我才刚进宫,还没探查完毕呢!你干嘛这么快拉我出宫?
太子瞄了言护卫一眼,对奇铭道:“不急,言护卫今日又立一功,本宫还需要她多多出力,为本宫排忧解难呢!”
“今后臣弟会常出入宫中,一定携带她一同前来”奇铭眉角僵硬却依然浅笑道,“皇兄一样可以天天见她,让她给皇兄出力!”
狐狸!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我每天扮成这样?胡子不会坏,我的人中都要坏了!再说,只有上朝这点时间如何深入探查宫中势力?!
言护卫表情多变,急急盯着奇铭挤弄着眉眼!
观察到这一切的太子徐徐开口:“二皇弟莫要小气,昨晚本宫与言护卫相谈甚欢,还没尽兴呢,本宫自是要多留言护卫几日!”
相谈甚欢奇铭的笑容又冷了几分,盯着言护卫散发着寒气
根本不怕冷气的言护卫送给奇铭一记肯定的眼神,单膝跪地请愿道:“属下愿为太子解忧。”
奇铭见状,收了笑意,蹙起眉来,紧紧盯着言护卫
群臣中有人就站出来了:“益安王,此护卫立功都算您的,没亏待您,何必与太子争夺呢!”
“是呀,益安王您才回归朝堂,莫要逾矩,不可辜负太子的一番用心呀!”
“没错呀,一个护卫而已,益安王府还缺不成?”
言护卫听着,感觉到大家似乎都不待见狐狸,想到昨日太后所言,她看着奇铭,微微动容但是她还需留在宫中
“各位大人说得对”太子打断道,“二皇弟,言护卫本宫留定了,放心,不日必当完璧归赵!今日若是无事,先退朝罢。”
“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领着言护卫在群臣的呼和中,经过奇铭,走出了旭雄殿。
言护卫回头看着奇铭,对方的内眉角微微皱起,眼中却流动着一丝不舍须臾,她毅然跟着太子消失在宫殿的地平线上
回到益安王府,处理完公文后,奇铭依然没有食欲用午膳,就在岩茗院中踱步
肖韧站在树阴下,开口道:“主子王妃还没回来吗?”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奇铭冷声道。
“主子,属下不是那个意思”肖韧辩解道,“要是王妃还没回来,您大可进宫呀!挑上一些由头,闹他东宫,即使看不到,让王妃知道你就在附近,让她意识到你的存在,也是策略嘛!”
奇铭一听,缓缓斜眼转头道:“原来哑巴也有有用的时候!”
“嗯主子,属下只是暗卫,从不是哑巴!”肖韧委屈道!
“呵!”奇铭瞬间心情大好,看着肖韧轻笑一声,“别人家的暗卫都和哑巴似的,也就你,老显摆自己的存在!”
“主子也说了,那是别人家的暗卫,属下可是您的暗卫,不一样的!”肖韧讨好道。
“这次亏你说得好,本王就不拿你和别人家的暗卫作比较了!”
午后,太子与言护卫用过午膳后,正在品茶吃小食。
“嗯兰雪的手艺真不错,和厨婶有的一拼!”言护卫含着满嘴龙井酥,嚼音道。
太子笑拿帕巾给言护卫擦拭嘴角:“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见此情景,言漠不禁想起了大哥,呆呆地望着太子手中的白色帕巾
言漠:“如果大哥还在也会如你这样吧喜欢照顾我喜欢笑看我”
太子顿时僵硬了,握紧了帕巾,收回目光,嘟哝道:“子恁兄”
言漠拿起茶几上的绿豆糕,鼻子有点泛酸:“大哥也喜欢吃绿豆糕他的一颦一笑我都会时常想起,奈何回忆会褪色十年了我都快想不起他的模样了,可是自从见到锦哥哥”她说着抬头望着太子,“小时候大哥与你就有几分相像若是他长大成人,是不是与你一样温和,与你一样让人安心”
太子惊望着言漠,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左手藏在衣角下攥紧了衣摆!
“殿下,宫人来报,益安王求见!”白雪低眉顺目站在门口作揖道。
两人各自收回思绪,言护卫正起身想去迎接:“狐狸?他来做什么?”
“等等!”太子拉住言漠,望着她一会,忽而露出一笑道,“他肯定是想你回王府,不如我们这样”他附上言漠的左耳悄声说了几句。
“噗!”言护卫不禁笑出声!
太子拿过一碟绿豆糕给白雪,笑道:“让传话公公把这个拿去给益安王,就说本宫不见!”
白雪盯着糕点愣愣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接下:“是。”
东宫外,收到绿豆糕的奇铭黑了一脸!
白雪垂首顺目道:“主子说了不见,益安王殿下请回罢。”
奇铭深呼吸了一口,平静心绪,端着绿豆糕向内望了几眼,无奈迈步离开
从东宫外院开始,就有不少宫人侧目,看到益安王拿着一盘绿豆糕在行走,真是新奇等奇铭走远了,几个年轻的宫女就开始交头接耳
“听说益安王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那!”
“年少出宫,没有机会得见,太子一招他回朝,今后可有的瞧了!”
“呵呵呵!他和太子不一样,已经有王妃了呢!”
“是啊是啊!听说还是王妃主动求取的王爷!”
“益安王妃是哪家贵人?这么大胆?!”
“我觉得还是太子好,眉眼自带柔情,风姿绰绝!你们没听说吗?益安王手段多变,心机深沉,这样的主子最难伺候了!”
“想伺候也没你的份!王府在宫外,得出宫,才有可能入王府呢!”
“哎!说到难伺候的主子,几年前逝去的李贵人才是!小绿是她生前的贴身宫女,总被打骂,即使被打入冷宫,只有小绿跟着她,硬是照常打骂,丝毫不减”
“别说了!你不知道吗?冷宫中最近闹鬼!凭空出现几条白绫!吊在房梁上,像极了吊死鬼!说是李贵人的魂魄在作祟呢!”
“你们几个小妮子!不可在宫中闲言碎语!”敬事房执守崔公公经过宫女们身旁,轻声责骂道,“还要不要命了,快干活去!”
“是”几个宫女欠了欠身乖乖闭嘴离去了
再次日,太子带着言护卫熟悉了御书阁,古董楼,御茶坊,御果坊,御香坊,画舫斋等,回到东宫中小憩一会儿后,白雪又来报。
“殿下!益安王求见!”
太子拿过一碟早就准备好的莲花糕给白雪,笑道:“这个拿去给益安王,就说本宫不见!”
“等下!”言护卫拦住白雪,“兰雪,给我笔墨纸砚。”
须臾,立于东宫门外的奇铭再次收到糕点,他望了望内院紧闭的窗棱,无奈又铁青着脸离开了
窗棱轻启,言漠探出脑袋来,想象着狐狸的脸色就忍俊不禁。
太子也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笑问:“言护卫何事如此开心?”
“能让狐狸吃瘪还真是难得!”两人相视而笑。
奇铭再次端着一盘糕点一路出宫
等他消失后,几个小公公悄声说开了
“听说了吗?太子又拒见了益安王!”
“真是奇怪,太子拒见却赐糕点?这是何意?”
“太子心善,怕伤了益安王,所以赐糕点安抚”
“你看益安王的脸色,哪里是安抚?”
“呦!是禁卫军!快走快走!别说了!!”
回到王府,奇铭落座在书案前,上有一盘捣碎的绿豆糕昨天他发现糕点中什么也没有,生了好一会闷气
奇铭一一打开莲花糕,终于在一块糕点中看到异样,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言漠写给他的纸条:稍安勿躁,任务进行中,不日便回!
奇铭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庭院悠悠道:“不日便回还好你还知道要回来”
晚间,冷宫中,打扫的小公公再次来到那间屋前,他瑟瑟地推开门来:“白天已经拿掉了不过就是白绫而已没有鬼没有鬼”
当门缝渐渐展开,依然还是三具“女尸”,无骨飘飞,在夜晚的冷光中显得如此刺眼!
“啊啊啊啊”小公公后退着大叫了一声,“不怕不怕就是白绫而已,天杀的!到底是谁,如此恶毒!竟开这种玩笑!!”他一边埋汰着,一边小心步入,扯下那些白绫,“崔公公也真是,非要我来打扫,说什么杜绝谣言这下谣言又更甚了!”说着他开始扯动最后一条白绫,却不想抓到了一双冰冷的脚!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