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妍没有想过吴娟怡她真的敢这么猖狂。

秋日上午的阳光正暖，她看着这一地的礼物，心中觉着这吴娟怡真的猖狂。

她心中默默，将那上好的泛着光泽酒红暖玉摆在手中仔细看了很久，身后的沉檀生的一副长脸儿，皮肤白净，很是端庄稳重，极有眼力见，见主子久久不出声，迅速扯了扯正要说话的如英，冲她摇了摇头。

“倒真是麝香暖玉。她说得没错。”

如英是个忠仆，口中念念道，“她真的敢！”

何慕妍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看着如英面上的表情，轻声说了一句，“如英，这里是深宫，切莫再这样性急了。”

如英脸上一片忿忿之色，在看见何慕妍若无其事的模样后，只好将所有委屈憋回了心里。心中却腹诽吴娟怡胆子真大。

何慕妍心里暗暗感慨——吴娟怡还是吴娟怡，这性子一点也没改。

各宫里都送来了贺礼，恭贺何慕妍进宫，这是每一位主子新进宫都有的奖赏。吴娟怡却光明正大送来了一块极好的麝香暖玉，麝香这一味香料在宫中对于女子而言有多伤身就不许再说了，更何况她还把这暖玉做成了项链，甚至告诉了何慕妍这就是快麝香暖玉。

摆明了就是下马威，“我就是看你不爽我就是把它给了你，而且还告诉你了，你出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就是要把坏人做到底，出了事还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何慕妍心里倒没什么想法，她与吴娟怡关系不好是常年的事情了。

这要归功于辅国公府和何家的关系一向不融洽，两家在朝堂上相互对骂的事情也是有的。而小时候的吴娟怡极为骄傲，常常被何慕妍怼，又碍于何慕妍小她两岁，不能像欺负同龄人一样欺负她，只能憋在心里相互怼来怼去。

只不过吴娟怡这次真的是猖狂。何慕妍倒没觉得怎么样，她是何家的女儿，何家一日不倒，她吴娟怡一日无法对她怎么样。她只好继续看吴娟怡急了。

“去查查这块玉有没有录到官牒里，录进了就按我说的做。”

这种事情还是吩咐沉檀做来的合适。她做事一向靠谱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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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妍和吴娟怡再对上不过是很快的事情。

作为皇帝最看重的何家的女儿，她自然是这一批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侍寝完按礼制是第二天先去拜见了皇后，再去拜见吴贵妃，只不过皇后让她稍等了等，等到陈淑娴也侍寝完，二人在一同前去拜见。

沈皇后是一个很好的皇后，对人都是笑眯眯的温柔可亲，虽然没有和大部分后宫妃子很亲近，但是她总是很努力地替付和颐打理好后宫。

只是作为付和颐的原配，她会吃很多苦罢了。

因为她付出了真心，但是付和颐注定只会辜负她的真心。

秋日上午万里无云，这座琉璃一般的皇宫里，究竟深藏了多少女儿家的心酸雀跃？她一路上总想不明白这些事，只是当何慕妍见到吴娟怡的那一瞬间，这些想法都不重要了。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浅红色的暗纹梅花宫装，是特意选的衣裳。挑不出错处却也喜庆，很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贵妃娘娘娘一袭银织云锦百水裙，端的是最最雍容华贵的姿态，看着跪在地上请安的何慕妍和陈淑娴。

她静静端详了一下手上的翠玉翡翠，倒不说“起来”，只是静静地喝茶端详，忽而转向了身边的侍女弹风，“内务府倒是会挑，这翡翠镯子真是好看。到时候吩咐下去，再拿些来。

“是。“弹风低声应了，又看了看吴娟怡的脸色，向后退了一步侍立在她身侧。

她依然端的是一副清高姿态，何慕妍却也没理她，只静静等。

“哟，这不是陈家小姐和何家小姐么？弹风你也不提醒本宫，好让陈贵人何贵人受了委屈。贵人快起来。”

何慕妍飞速扫了一眼身边的陈淑娴，似乎是跪得久了起来时快要倒下的样子，这种时候在吴娟怡面前倒下就是在给她寻错处整顿她俩。何慕妍迅速伸手扶了一下陈淑娴。

吴娟怡生得吴美玲里，丽质天成，此时此刻又刻意打扮过，此时她的眸子已经搭在了何慕妍扶陈淑娴的手上，当即冷笑了一声。

“弹风，今年新晋的小主儿倒是都是些尊贵的。竟是连跪这也会晕。让她们跪了，到底是本宫的不是了？”

弹风连忙跪下磕头，“娘娘宅心仁厚，雍容华，怎么回是娘娘的错？”

吴娟怡又勾了勾手指，“那究竟是谁的错？”

何慕妍的余光能看见陈淑娴额角的汗，脸色终究是微微一变，见无人应答，吴娟怡登时拍了桌子，扬声问到。

“这究竟是谁的错？！”

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陈淑娴开口说道，“自然不是娘娘的错。”

她的声线平稳，尾音却有一点点颤，到底还是怕的吧。

何慕妍略一挑眉，心中暗道，吴贵妃现在倒是厉害了，一出口就是威慑。却看见吴贵妃挑了挑手中的护甲，脸色似有缓和，又看向了挺直脊背的何慕妍，眼神里满满都是戏谑。

“何贵人，你说呢？你说，是谁的错？”

何慕妍略一沉思，缓缓开口，“回贵妃娘娘的话，婢妾私以为，无人有错。”

她才刚一出口，场面就凝固住了。

吴娟怡怒极反笑，声音里是说不出来的缠绵妩媚，此时此刻听着却是如同毒药一般阴凉骇人——“何贵人可真是管会耍嘴皮子呢。这张嘴生的真是好，只可惜不太会说话，若是不整顿整顿，怪可惜的呢。”

“中宫仁善，素不爱罚宫嫔，可本宫身为贵妃，自然要对宫中风气不正之人整顿整顿。何贵人，你说是吗？”

何慕妍早就想好了对策，朗声说道，“娘娘天姿国色，仁德良善，自然不会有错；身为低位新入宫的宫嫔，以蒲柳之姿与娘娘的周身气度相比，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这样俗不可耐的婢妾，宽宏大量如娘娘，自然也不会觉得婢妾有错。”

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却听见有人拍掌笑道，又有太监奸细的嗓音拖长。

“靖潇宫阮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