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斯“办事不力”,何然却没有像说的那样太责备,叫手底下人同他说:“你也不必再借着这个幌子去对那谭月做些什么,不过是些无用功罢了,既然人家不识抬举,你就只管泼脏水,她能一次不理,还能次次都作罢?等她自己来求你时,便一切都便利了。”
又是一篇脏水泼尽的帖子,宁历彻底坐不住了,谭月不许他做出格的事情,于是他便想要拿别的事情压下。头起他求婚,就是为了告诉大家那些话不过是莫须有,他们的感情从未受到影响,态势稍有好转,这头就又出事了,若是在解决不好谭爸爸要把女儿带回家可不是说说而已的。眼下唯一可用的便是他的婚事了,只要那一纸婚书拿出来,一切便尘埃落定不会有人再能动什么歪念头。
只是谭月并不如此想了,她从没想过自己能成为什么茶余饭后的主人公,同宁历在一起并不想预料的那样随性,反而需要更加谨慎,她今时今日才明白言绯的胆怯是从何而来,要叫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突然之间一言一行都要对全社会负责人,可不是难为了?
偏得她谭月又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除却谭家二老以外就连对待自己都是马马虎虎了快三十年,她想许是她这个外人忽然闯入了那片叫宁历的领土,所有盯着的人自然不舒服起来,也许她便同他分开了,远离旁人视之王土的那块地方,便可消停了。
如此想着她不是不难过,可爱情这件事情在她眼里从来不是必需品,况且她知道宁历的好,实在不必浪费在她一个无心人的身上。这话倒还不必说出口,就叫宁历骂了好一顿。
“宁历,我有事跟你说。”
谭月把在屋子里跳脚的宁历按在沙发上,宁历瞬间弹起:“你别跟我废话,老子一个字也不听。”
“哎,我是要说正事。”
“没门!谭月,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敢提一个字老子就非法圈禁你你信不信!”
“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只要……”
“我不讲道理?我今儿就跟你好好讲讲道理!明明我早就能让那个女人死,你偏不让我动手不说,现在还要顺她的心意,还敢跟我提分手,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别说一个何然了,就是再来十个我也不可能放你走。老子婚都求了,你别想跑我告诉你,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们俩的感情就一点都不在乎吗?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我?”
“切,婚都求了?我答应您了吗?别说我还没嫁给你就闹出这些个事情,我的隐私我的过去被一遍遍的曝光在大众面前,你觉得这份求婚礼物我很喜欢吗?那个女人千万个不好,她也是你们‘湛影’的人,现在你说处理就处理,你不在乎我在乎,中间的损失不管怎么说都会落在我头上,这笔情债到底是我捆绑你还是你捆绑我呢?
“我不在乎感情?我要是真不在乎我早就拉着您宁大少爷,宁太子,去民政局领证了,再给您生个儿子稳坐宁太太的位子,拿该拿的钱要该要的东西,吃香的喝辣的,还至于拖着你到今天受这样的毁谤?再不然我也该跟李若斯跑了,还一遍遍地让他滚?最不济我也早回家了,还在这里跟你吵架?”
二人正僵持着,彼此的话都叫人难受,明明是该一致对外,反而此时却起了内讧,两个火爆脾气凑一块又遇上事,亲者痛仇者快可不是最难避免的吗。只这回原是不怕吵的,众志成城手拉手这状态,还不是下一秒的事吗?
门铃适时地响了,宁历喘着粗气去开门,是祁湛。
一进门,祁湛顾不上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喜笑颜开,就跟得了个元宝似的,蝉联影帝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三十多年都没想起来现身的鱼尾纹今日都被挤出了眼角。
祁湛叫他二人坐好,自己站在方桌的对面,来回深呼吸了几次道:“这次的事有点大,你们准备一下。”
宁谭并未急着他能说出什么话来,刚刚才争吵过,祁湛得到来反而给了他们一个冷静的机会,心里都盘算着那番话,倒是反思着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又恰巧转头对视一眼,只当祁湛是故弄玄虚,左不过是处理了何然,又或者股票受到影响,眼下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事来?况且祁湛看着甚是高兴,决计没什么坏事了。
“言言怀孕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这次对面的两个人原地弹起一米高,震惊之声振聋发聩。
祁湛得意地快要上了天:“可以准备红包了,连带结婚的,两个!老子要当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绯竟然怀孕了,呜呜呜。”
“到了还是让你抢先了!”
接下来是三人各自进入了情绪调色盘,凑在一起抱头痛哭,欣慰激动难过担心得瑟等等等等,过了好久,终于平复了。
谭小姐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我们绯呢?一个人在家你怎么放心呢?”
祁湛答道:“放心吧,送去老宅了,跟爷爷在一块呢,家里已经另请了营养师和阿姨照顾言言,她这两天有点感冒我没叫她出门。”
“好好好,那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慢着,”祁湛拦住两人,“咱们得先商量一下,她现在怀孕辛苦,外头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不然又瞎操心,医生说情绪不好对妈妈和宝宝都有影响。”
“对对对,得瞒着得瞒着。”
“那她问起来怎么办啊?”
“你笨啊,骗她就好啦,我们绯最好骗了。”
“但是不是说孕妇会比较敏感吗?这样会不会有更大的负面影响啊?”
“是是是,我也考虑到这个了,所以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啥意思?你俩该不会是要……”
“没错!你这回可不能阻止了。”
“那当然那当然,谁敢挡了我绯生孩子,老娘废了她!”
“太好了太好了,嫂子这个孩子怀的真是时候。”
“呸,快别提时候了,老子好容易说服她办宴会,礼服都试好了结果让这孩子给我打岔了。”
“这不是才六周吗?按理说礼服还穿的下啊,你们再把时间压缩一下,她露个脸就回去休息呗。”
“哪儿那么简单啊?宴会的目的就是拜见长辈们的,她说什么也不肯少了礼数,怕长辈们说她拿孩子邀功,又说千挑万选的裙子必须要配高跟鞋才好,她怀着孕能穿高跟鞋吗?光是这些事还不算,她自有了孩子就吃不下睡不好的……哎。”
好好的一个风光人物,如今像祥林嫂似的,絮叨了半天,最后总结道:“反正万事第一条,咱们先办了何然,一个外人敢打扰老子媳妇安胎,是他娘的天王老子我也不在乎!”
“好!”
“好!”
三人又合计了许久,全是些“你多陪陪言言”“上回叔叔阿姨做的那个小菜啊可不可以再拿点”“宁爷爷那里你们可想好怎么交代啊”,诸如此类废话连篇,只是最后一句才说到了点子上。
言绯一怀孕,才吵架的两个人就把那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宁历料理何然,谭月和父母报喜,其余的心思都在想自己的事如何应付长辈了,分手的事情是再没提,可结婚的事情,也一样没提。
半小时之后,言绯正坐在摇椅上电视,忽然闪进来一行人,自己被瞬间移动到休息室的软榻上,行动迅速,这行人围成一圈盯着她,以及她的肚子,为首的拉着她的手,听众人齐声道:“恭喜嫂子!恭喜湛哥!”
祁爷爷在厨房里看着人做言绯的晚饭听见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出来,这行人又齐声道:“祁爷爷大喜!”
老爷子容光焕发,这神气劲似年轻了二十岁:“嘿!好小子们!你们的消息倒是快!”
言绯一阵凌乱,缓过神来,牵她的和抱她到软榻上的都是她老公,这行人是她老公的发小们,可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回去看电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