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好久不见。”洛依贝微笑着问候。
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她与圣殿的四位主人一起生活,有很多交集,但自从到达主城萨诺兰后洛依贝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很少有时间去与几人接触。此时再见到梦自然欣喜。
算起来她与纳尔之间的恋情还要感谢梦刻意设下那次的双重幻境考验。洛依贝猜测纳尔在幻境里遇到的正是被制造出的自己,他心口边留下的专属幻境伤痕应该是由那个虚假的自己所造成。
他在意她,会被她伤到。
那位幻梦圣殿的主人端起咖啡小缀一口,表情毫无波澜地回应:“晨议会我们刚见过。”
梦眉目沉静,透着一股子慵懒与随意,白瓷杯里升腾起缕缕薄雾,将她的容颜衬的格外神秘幽远。颊边的绯红色发丝,深黑色抹胸短裙,如白雪般的肌肤,三种最特别的色彩在她身上融合的十分完美。
那曼妙的身姿以及饱满丰润的胸部曲线都让洛依贝自叹不如。
梦没去理会女孩的关注点,目光一直落在面前浅棕色的咖啡表面:“得到了他,你幸福么。”
洛依贝微愣,随及明白“他”指的是纳尔,梦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嗯,很幸福,他很好。”女孩含蓄回应。
“为什么你只想要他。”梦忽然问道。
洛依贝也在心底里问着自己。
为什么非他不可。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不只是他,还有很多人,与她有联系的人。
女孩动了动唇,嗓音低缓:“或许……他很特别,与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可能……这一切从最开始相遇就已经乱掉了。”
“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其实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很多人只是看过一眼便忘了,还有很多人你第一眼看到他们时根本想不到今后你们会相处很长时间,甚至最后想忘记都忘不掉。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无法阻隔,无法预测。”
“其实我原本很讨厌他,喜欢捉弄人又自负,说出的话语还有那双眼睛都像是在骗人。多少情侣们的信任都建立在诚实之上,可我们的信任建立在欺骗里。每当我想起这个,还是很气恼。可他就是那么特别。
没人能替代他,世界上只有一个纳尔,也只有一个总会喜欢被纳尔欺骗的洛依贝。”
洛依贝黑曜石般的眸子很明亮,里面盛装着闪烁不定的光辉,仿佛万千星辰点缀于内。
梦静静地抬眸看了女孩一眼:“潜藏在真实里的虚假,被虚假掩盖的真实。这是幻的真意,也是谎言的真意。”
她忘记了,眼前的梦会幻术,制造虚实混合的事物是她最擅长的部分。
陈旧的光芒照耀之下,窗外浓雾弥漫,店主将制作好的面食放在了女孩面前。一起端上桌的还有那杯加过纯奶与方糖的咖啡以及一盘免费茶点。
洛依贝借助银制刀叉缓慢食用着餐盘里的面食,艾维拉家族的用餐礼节与人类世界的西方国家很相似,却又没有那么繁琐。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梦看着女孩笨拙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句话语。
“所谓的爱恋,无论过程是什么,最终都会化作一个目的。”
洛依贝切制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什么目的?”
“男女情事。”对方平淡回应道。
女孩的脸颊霍然间愣住,随及不自然地泛起绯红。这话题怎么突然就偏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
梦端详过女孩的面色,古怪地出言:“这并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事实如此,你与他在一起最终也会做那种事,不是吗?”
对于这个问题洛依贝有些难以启齿,因为她感觉到了裙兜里的小布偶在活动。他是醒着的。
“或许是,可也不全是。”女孩在说前一句时特意只用了气声。
洛依贝思索着自己曾见过的人和事物,以及看过的书籍、动漫电视剧,决定将这个别扭的话题上升些高度方便谈论。
“单纯的情事关系,是欲望的表达方式。在人类世界普遍认为这种行为是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需要。
通过爱恋建立的关系,包括了情事。但除去那种事,其实更多的是陪伴,是一起面对困难,是为构建温暖的家庭。
人类世界的很多夫妻都是这样,初时爱恋轰轰烈烈,婚后漫长的时间和家庭琐事会让曾经的新鲜感褪去,而最终两个人习惯了相守相伴,就会成为彼此的至亲,也是最亲密的关系,这种联系要高于情事上的关系。”
发表完自己的见解,女孩略带羞涩补充道:“我,想要后者。”
自从见过未来的纳尔后,她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想陪伴他,想要最亲密的关系。想给他一个随时可以返回的家,想做他疲惫时能够倚靠的另一半。或许……还想有个调皮可爱的孩子。当然那都是未来的事情。
梦沉默一阵,凝眸望向女孩,洛依贝与这位幻梦圣殿的主人互相对视着,她的褐色眼眸深邃又沉寂,像是泛着微光的黑巧克力,韵味悠长,独具魅力。
“你很贪心。”说完这句话,她的视线自然转移到了窗外。
“是啊,我很贪心。”
得到的越多,就越是贪心。
此时裁决圣殿派往风吟花海的那支调查小队已经归来。内城街道上的代行者们已经在动用大量的风系、冰雪系以及水系媒介携带者使用相关魔法驱散红雾。除去派遣气象媒介使用者,剩余的众人皆手持一种具有吸附性的水晶球不断将雾气吸入内部。
窗外的景象百年难得一见,疾风、骤雨、落雪交织成了一幅透着凌乱美感的画卷。
代行者们衣袍上的剑与荆棘圣徽重重叠叠呈现在两人眼前。
每一座城都有着属于它的守护者。
正如人类世界的秩序与平衡由空间执法部守护,主城萨诺兰的安危则由裁决圣殿守护。
“我该走了。”
一片寂静里,梦凝视着窗外的景象,唇边略微有了弧度。桌面上的咖啡已经饮尽,刻意等待的人也近在咫尺。
最近的生活似乎很平静。
她不喜欢平静。
这弥散的雾气里,适合发生些令人难以捉摸的事。
看着起身离开的梦,洛依贝很是疑惑,红雾还未完全散尽,怎么她反而要先行离去呢?
女孩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紧随着梦的背影。
走出店门后,梦弯腰用手指轻划小腿,她的肌肤表面出现了一道血痕,没有血液外溢。
这……什么操作?
洛依贝很是疑惑,随后她看到梦迈着极优雅的步伐向着风雪里走去,她停在一位代行者的面前,而她面前的那位男子顿住了手中吸附红雾的动作。
洛依贝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些不可言说的大瓜。
……
黎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托着水晶球的那只手在不自觉地收紧,他的无名指上佩戴着一枚戒指。指环上是被双翼包裹着的剑形宝石。
过去的五年里,除去必要的接触,她从没有为他刻意停留过。
当她隔着一小段距离停在他面前时,他心里既期待她向自己走来,却又害怕她的接近。
停下手中的动作后,寒风瞬间灌满了这位执事的雪白衣袍,他原本坚毅专注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她很漂亮,看上去很安静。
这都是表面。
随及,黎莫注意到了她右小腿上的一道血痕,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上有这样明显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