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回 救天孙埋情信种灾 恼皇后先计谋捉奸(上)(1 / 1)费世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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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刘邦的汉军和黥布的淮南军在庸城鏖战,汉军在混战和混乱之中,汉军阵中竟然有人出现了末日景象,爆发出一声凄厉而又癫狂的尖叫:“不好了,项羽来了,项王来了······”这无异于爆发了一颗巨型炸弹,恐怖的涟漪迅速扩散,瞬间,鬼魅一样的回应声惊天动地大作,形同雪崩效应,海啸天象。这对于汉军的士气来说,几乎是摧枯拉朽,光天化日之下,早已死去的天煞战神项羽来了,这还了得?也不知早就死于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项羽是如何现身在庸城战场上?是天煞鬼魔再现,还是别的天谴大凶?其实,他们是在极度的惶恐当中,错把黥布当成了项羽了。

这一声惊呼,同时也提醒了黥布,他的心里瞬间就有了一个坚定的计划,擒贼先擒王,效法荥阳之战,射杀皇帝。他呐喊一声,风云变色,驱马挥动大钺,只杀得血肉纷飞,已经杀近了刘邦,这样一来,刘邦这一干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和自己的处境。大将郦商大声呼喊提醒刘邦身边的诸将:“快快护驾。快!”自己驱马上前,接战黥布。

郦商使用的兵器是大三叉戟,本来是适中通用的兵器,但现在遭遇黥布的沉重大斧头,完成就沦为轻兵器了。他来接战黥布,完全是一种忠义的本能,兵器相接,他的双手立刻就被黥布巨灵神一样的打击下,变得麻痹起来。好在这一迟滞,王吸、薛欧已经围拢上来,以三敌一,总算压制了一阵。这时候,黥布出现了顽石一样的冷酷和冷静,他一收马缰绳,凝立不动,就像一位机甲战士,用巨力劈开这三人的缠斗。一声叱咤,突然一个身影在看不清袭击的过程中坠落马下,原来是年事已高的郦商被黥布重创了。王吸赶紧上前,将白须髭都是鲜血的郦商救起,这时候,郦商的嘴里还有鲜血狂喷不止,看来已经是伤及内脏了。

薛欧见状,舍生忘死地扑向黥布,刘邦在诸将为他争取到时间的同时,已经驱马渐渐离开战团,与此同时,听得怒吼声声,原来外围的大将樊哙已经挣脱肥洙和沛嘉联手封锁渐渐逼近,周勃也在应声杀来。突然之间,黥布已经取弓在手,一声弓弦响亮,在箭簇的破空磨察空气声中,刘邦迸发出一声本能的痛苦呼声,还是昔日项羽在荥阳大战射伤自己的部位,多了一杆箭簇,这真是宿命啊。就在这时候,忽然冲来一匹白马小将,大喊:“陛下,我来救你,”来者是刘仲的儿子刘濞,只见他轻轻舒展双臂,将魁梧的刘邦如抱少年一样扶持了下去,这一幕看得黥布都暗暗心惊,想道:“好气力,这少年将来了不得。”心里这一迟疑,樊哙、周勃已经合围过来了。

黥布一见再也不可能进一步袭击刘邦了,便也不管他生死了,这时候,汉军大败,黥布号令追击,将汉军追杀无数,汉军败逃,一直亡命到了蕲县。好在陈平、王陵提前守住了淮河的的河津渡口,有备无患,杀退了黥布的追兵,遏制了汉军的溃败之势,黥布得胜,乘胜追击,又将以前丢失的旧楚地尽数掠取。大败的汉军,因为皇帝生死不定,群龙无首,早就丧失了斗志,最多也是苦苦抵御,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整个局势还是回到了皇帝亲征以前的旧格局。这时候,当初派出去四战的曹参、灌婴、傅宽、靳歙等各路兵马,只得纷纷放弃先前所得的城池,收缩战线,集中到蕲县保护皇帝来了。

可这时候的蕲县。局面相当的凶险,大将郦商身受重伤,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皇帝刘邦自从到达蕲县之后,就在设立的大营行宫里没有露面,随军的太医拉上帷幕,天天在里面会诊治疗,什么状况,那是谁也不知道,太仆夏侯婴传出死命令,任何人不得走进皇帝的帷帐,否则就以谋反的大罪论处。就这样过了数日,到了第五天,这一天,忽然,帷幕之中,几个太医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呼天抢地地大喊出,一句令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惊天消息:“不好了,不好了,皇帝他驾崩了,他驾崩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京城长安突然爆发了毫不逊色于刘邦伤亡的大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原来,丞相萧何终于接到了皇帝天下无双的恩宠,皇帝拜丞相萧何为相国,宰相天下事,外加封五千户,命令都尉吕更始率军五百为相国府邸护卫,这一来让萧何简直是自带人体辉光了。萧何自己认为,自己也是历经了皇帝许多的猜忌,才蒙皇天垂怜,得遇贵人陆贾和赵尧的指点迷津,才得以历经风雨见彩虹。饮水思源,他不能不感谢恩人啊,于是,他在相府设立盛宴,用万千的恭敬去请来这两位恩人答谢。

既然是丞相大人有了邀约,陆贾和赵尧哪有不去的理由,于是,他两个应那日子,就整顿仪容去那丞相府中,陆贾先到,赵尧因为有政务耽搁,所以去得迟了。他乘车经过那长安天街,到了丞相府邸前面,门吏因为提前接到丞相的吩咐,专门等候在门楣下,等见了赵尧,赶紧上前寒暄问询,迎了进去。谁知道天下的事儿,全都应了一个理儿,万事自有因缘,便化出无数的无巧不成书来。也不知道这赵尧一入相府深似海,会有怎样的奇遇?演绎出怎样的诡谲奇情。

这会儿,门吏在前,赵尧在后,本来门吏就这样毫无悬念地引导赵尧到丞相府大堂上了事,可是老天偏偏不这样安排。突然,就有人中途拦住那门吏有事儿,可那门吏还没有将赵尧带到大堂宴会厅,便觉得分外为难起来。赵尧见了,就对他示意道:“你给我指示一下途径,我自己去就好,你回头自己忙去吧。”门吏一听,赶紧礼谢一番,说些往左向右,奔北朝南的话儿,赵尧听了频频颔首,道:“我理会了。”就和门吏揖别,朝那相府的深深庭院走去。

赵尧一路行来,穿庑廊,过楼榭,走进一片春光旖旎的百花园中,忽然,觉得清香扑面,原来里面别有洞天,是一大片水池,有青莲亭亭玉立,花事正当盛开,水中锦鲤浮游,顿时觉得心旷神怡。就在他神游陶醉得思考人生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叫,原来水榭亭子边,一群侍女正在拥戴一个头梳双丫总字发髻,耳边黄发垂髫的八九岁小女孩,只见她仙姿曼妙,却又顽劣异常,既像一只轻捷的紫燕,又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在那儿疯玩,跃上栏杆。忽然,她的脚下一滑,重心不稳,滑落在莲花池中。随着一声集体的尖叫救命声,水池里水花四溅,可是,这都是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孩儿,谁也不敢下水去救人,只是哭叫干喊。

这边赵尧一见,顿时,腾身而起冲了过去,跃入莲花池中,向那女孩儿游去,也不知道那失足跌落莲花池中的女孩儿是谁?这赵尧能否救得?也不知道救人之后会有怎样的奇遇?这正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赵尧水性不太好,连呛了几口水,好在池边水不太深,他游到了那女孩儿的身边,托起渐渐往水深处滑落的那女孩儿。奇怪的是那在水中胡乱扑腾的女孩子,骤然如同有了坚实的靠山,旋即静如望月之兔,也不哭了,和赵尧一对眼,竟然顽皮地一笑,一朵白莲花骨朵开了。两人到了花池边,早有那些惊慌失措的侍女们喊来了家丁,大家七手八脚就将他们拉了起来。那女孩儿吐出一口水,还能一吐舌,说出一句让人难以置信的话来,道:“吓死我了,真好玩儿,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赵尧淋淋漓漓一身水,看见被自己救起来的小屁孩根本就不把落水再当回事儿,再想起自己可是冒死去救人的,这么被人轻忽自己的举动可真接受不了。看着自己本是一身深衣,整顿庄重的仪容来相府做客,如今一身泥水,成了落汤鸡,突然就懊恼起来。他不满地训斥起那小女孩,道:“下次不要这么顽皮,再哭喊救命也不一定有人能救你,真是不想活了?什么哥哥,我都二十六岁了,能是你哥哥辈儿?”

小女孩抹掉脸上泥水,嬉笑道:“这有什么呀?我八岁了,别看你现在比我大那么多,不像哥哥,等我长发及腰,长大及笄的时候,你不就变成我哥哥了?”赵尧听了也不在意,轻叹一声不想再搭理她。这时候,传来一阵喧闹声,远远的萧何和一大群人赶了过来,一见眼前的情境,又听得大家七嘴八舌说清原由,赶紧招呼家人起来:“快快伺候赵大人沐发浴身······”赵尧正在苦恼,听得来的人群之中,传来一声轻唤道:“嫣儿,看你又闯祸了,要不是遇上赵大人舍身相救,这会儿你怕是连命都没了,还不过来快快谢过。”赵尧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丽人佩环叮当,一身华丽直裾袅袅而出,正是鲁元公主和夫婿宣平武侯张敖。赵尧赶紧上前见礼,见过公主和国婿爷,这时候,张敖在一边有些歉意道:“这是小女张嫣,我们今天带她来相府有事儿,不想她这么皮,失足落水,亏得御史大夫出手相救,要不然可就危险了。”

赵尧回道:“原来是天孙啊,臣只是遇上了,也是应该做的,好了,下次让天孙注意一点安全就行了。”就在这时候,听得女童张嫣回眸一笑,悄声道:“哎,大哥哥,我以前小的时候,经常在梦里遇上你,好像我们是一家的。”赵尧一听,吓坏了,更有些哭笑不得。鲁元公主赶紧解围道:“你只有八岁,什么以前小时候,你还有小时候吗?别再疯说了,赶紧随家人去洗澡换衣服,不要着了凉。”赵尧连忙答谢道:“童言无忌,公主不要说天孙了,臣就此告辞。”说完,赶紧和公主一家拱手辞别。萧何领头相府的人赶忙过来张罗给天孙女张嫣洗浴更衣,哄着安抚。张嫣扭头,童音悦耳道:“哥哥,谢谢你,我后面回来找你。”赵尧赶紧再拜揖公主一家,逃一样离开,起身就随相府的家人去沐浴。

赵尧随丞相府家人下去,沐发弹冠,花浴更衣,再来堂上和萧何、陆贾相见,这时候,公主一家已经是打理好了女儿张嫣,就和丞相拜辞,萧何送他们出了丞相府第大门,这才来见陆贾、赵尧这一对宾客。赵尧对刚才自己救过天孙女张嫣的事儿不以为意,迅速就淡化了。到了这时,萧何也可以放下心来,便吩咐大开宴席。自己在主席上高挚酒觞对陆贾、赵尧切入正题,侃侃而谈道:“本相曾蒙两位高士指点,在皇上那儿化解厄难,消除猜疑,一路走来真是很不容易。如今皇上从相县前线那儿派出使者,为我带来了诏书,道是‘丞相辅佐女主安定后庭,功大,’现在连皇后都来向我祝贺了,我当然不会贪恋富贵,只是终于有个心安。回想这都是你们二人对我的提醒之力,我不能蒙蔽你们的人情,恰好,你们二位都在京中,因此聊备薄酒,表一个谢意!”

陆贾看了一眼赵尧调侃起来,道:“这多好啊,你请御史大夫饮宴,他还顺手立个大功,存储了一个天大的人情。除此以外,臣倒是觉得丞相大人没有把好处说完,皇上还升迁丞相大人为相国,行使宰相之威权,加封五千户,令都尉内侄吕后侄孙吕更始,统领军五百为相府宿卫,这赏赐太大了,大得相爷绝对是难以承受。”

萧何一听,脸色剧变,急忙看了一边的赵尧一眼,问:“御史大夫,你认为也是这样吗?”赵尧顿首道:“相爷,臣以为确实是陆少傅所言的,恐怕这不是赏赐,而是祸祟从此开始了,你想想啊,皇上亲自出征在外,亲冒矢石,出生入死,而你守在京城大后方,没有拼搏战斗,却给你这么大的赏赐,还给你设置警卫,在黥布叛乱未平,皇帝脱身不得的形势下,这哪是赏赐,分明就是和前几次如出一辙,怀疑你心怀不轨于京中啊。”陆贾点头道:“说得有理,皇帝不是在赏赐你,而是在越来越怀疑你,现在让后党的吕更始来警卫你,这哪是宠信你?而是在防备你啊。你现在要推掉一切封赏,将所有的家财全部贡献给朝廷才好。”萧何一听好不失落,叹道:“我对皇帝耿耿忠心,皇帝怎么老是放不过我呢?那我就辞去丞相之位好了。”赵尧道:“这不好,你得继续做丞之相,不能做宰之相,其余的依照陆生的话来办,这样一来才叫对皇上真正的绝无二心啊。”

在这骨节眼上,相府家人来报:“宗正刘郢有大事火急求见。”萧何看着自己在大堂铺张的宾客宴席,心底陡然觉得不妥,忽然对陆贾、赵尧挥手示意他们暂时等待自己,自己则赶紧出了大堂,去别院见刘郢。

宗正刘郢气喘吁吁,双膝发软的急忙狂奔过来,大叫起来道:“不好了,宫中出事了。出了大事儿了,这下又捅破天了。”萧何忙问:“这才消停几天,又怎么了?皇后呢?”刘郢苦着脸道:“正是皇后让我来找你,傅夫人秽乱宫掖,竟然和皇帝少年男宠籍孺有私通,现在人赃并获,已被皇后拿得,皇后为后宫之长,岂能容得这惊天的事儿,凤仪震怒,要将他们处以极刑,可她又不亲自动手,使臣来召丞相去见,臣也不知道皇后凤意如何?请丞相火速去她的长信宫谒见。”

萧何一听,赶紧对刘郢安抚道:“你去回皇后复命,就说我一会儿就到。”刘郢听了喏喏而去,萧何这才得了空隙,急忙跑回大堂,怨天怨地道:“往昔韩信之祸,本相吃力不讨好,为皇上不容,世人唾弃,前些日子的苍玉璧案子,也是皇后授意老夫来管,弄得我身名裂,人设垮,这会儿又来了,皇后啊,她这是让老臣不得安生啊?两位教我,这可如何是好?”陆贾道:“请丞相大人依照原来的计划,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儿,就当是先于皇后召见你就已经派出了使节去皇帝那儿,将我们刚才议定好了的事儿先办了,再回头应对皇后才是上策。

现在宫廷里这事儿太大了,依照皇后的秉性,没有喋血宫闱,此事儿断不会就此了结。替丞相去见皇帝这个使命,臣愿为相爷代劳,因为臣刚好要为太子的事儿去淮南前线谒见皇上,你看怎么样?”萧何一听,赶紧谢道:“那就有劳陆生了。”陆生拱手谦逊回礼,眼见得这宴席也无心吃下去了,就约定来日再续吧,赵尧自回,萧何、陆贾便赶紧去筹划去了。

萧何赶紧布置一番,陆贾自去置办,草草安置妥当,就率人出了京城长安,十分隐蔽地出了函谷关向东去了,萧何这才马不停蹄去了长信宫谒见吕后去了。原来,皇帝男宠籍孺自从经过苍玉璧那件案子之后,自己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既丢了宝贝,还被纨绔花花公子吕产奚落羞辱,本意要去皇帝那儿告状哭诉一番,争来一个公正,自己心平,偏偏皇帝不在京中,自己那个憋屈啊,如同心头压上了一块千斤石头,怎么也拿不掉,堵得慌,只得翘首盼望皇帝回来,好出这一口恶气。但是淮南的战事越来越紧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是凯旋归来,还是铩羽而归?也不知道征伐黥布的战事何时是一个头。他等了几天,就再也等不及了,对释之的百般劝解和要赔偿他,只是充耳不闻,一天天的要么没精打采烦闷欲绝,要么激愤躁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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