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郡主道:“安姨,那可不行!我是千万不能让第一次见面的小丫头把我看扁了。若是她们一个二个都以为我堂堂郡主没好东西打赏,肯定背地里不是说我穷酸就是说我小气,日后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一席凑趣的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庄寄霜和穆抒衍赶紧俯身行礼道:“寄霜(抒衍)不敢!”
长公主笑得格外欢畅,连声道:“好!好!知道你有钱,还大方得很!就随你赏吧!你没有,我这儿还有呢!”
康安郡主轻轻一推长公主的胳膊,假装嗔怪道:“我都多少年的出嫁女儿了,这会儿还要搜刮母亲的不成?您还是留着给义哥儿吧!我的私房厚着呢!”
接着她就招手叫了自己贴身服侍的嬷嬷秦嬷嬷来,吩咐了一句,秦嬷嬷转身就捧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紫檀木小匣子来。
康安郡主站起身接过匣子,转手交给庄寄霜和穆抒衍。
两人都拿眼睛看着二老太太,二老太太笑道:“既然郡主好面子充大方,不拿白不拿!拿着吧,日后多孝敬孝敬长公主和郡主就行!”
庄寄霜和穆抒衍双双应“是”。
“安姨!”康安郡主故意嗔怪地跺跺脚,扭扭身子,那做派和二八年华的少女没什么两样,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穆抒衍看了暗暗咋舌。康安郡主看起来年纪三十出头,虽然肌肤白皙细腻,衣着也鲜亮得体,但终归不是豆蔻少女,何以如此娇憨?仿佛极少经历世事,单纯而又透明。难道真的是被长公主娇宠惯了?
庄寄霜和穆抒衍恭敬地接过康安郡主的赏赐,道了谢。穆抒衍正要打开盖子看看,却被康安郡主阻止了。
她道:“回去自个儿躲在房里偷偷乐吧!我怕母亲和安姨见了眼红,责怪我不拿来孝敬她们!”
二老太太和长公主又被她的话逗得差点笑岔了气。
两人再次道谢,又规规矩矩地站在二老太太身后听着她们继续打趣说笑。
其实倒不是穆抒衍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礼节什么的,而是有不少的贵妇人打赏晚辈或下人的时候,是希望被打赏的人将东西打开给大家过过眼的,这样就能让人觉得自己人情做足了,也赚了面子,心思转得快的人还会顺势夸几句,这个打赏的的行为就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前世穆抒衍见到的大部分都是这种人,所以她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方式。现在看来,康安郡主的确是真心实意地给她和庄寄霜见面礼,完全没有在意过其他。
穆抒衍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她知道,二老太太必定是提前和长公主打了招呼,说这次要带她前来觐见,因此同来的康安郡主才这么顺当就能拿出赏赐。康安郡主为人和气温柔,又愿意卖二老太太的面子,所以即便现在还没打开匣子看,穆抒衍也知道匣中的物品必定价值不菲。
这些东西自己能不能留下,还得回去问问二老太太才行。穆抒衍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几人又说笑了一阵,康安郡主身边的秦嬷嬷瞅到门口的帘子动了一下,微低下头对康安郡主道:“郡主,补汤好了,奴婢去给您端来,您趁热喝了吧。”
康安郡主点点头,秦嬷嬷就去门口小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白瓷碗,轻轻地递给康安郡主。
康安郡主接过小碗,优雅地用汤匙在碗底轻轻滑动,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随着热气飘散出来。
二老太太关切地问:“怎么?念阳的补汤还在喝吗?这都好多年了。”
康安郡主正在小口喝汤,长公主就替她回答道:“嗯,一直喝着呢!每天早晨和下晌以及晚间各一碗,都喝成习惯了。”
二老太太道:“这都喝了有十几年了吧?要我说,是药三分毒,身体没什么大毛病还是少喝点好。”
长公主知道二老太太的性子,不会去说那些好听的虚话,她这么说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于是便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早就和她说过,叫她停了这补汤,靠日常饮食上多精心些也就是了。”
康安郡主这时候已经喝完了补汤,将小碗递给秦嬷嬷,笑着接话过去道:“母亲,安姨,你们不用为我操心。我这个补汤是国医圣手荆太医开出来的,每年根据不同的时令和季节,药材的用法用量都各有增减,最是适合我不过了。自从喝了这补汤,我这十几年少有生病的时候,身子骨也强健不少呢!”
二老太太闻言点头道:“荆太医的方子倒也罢了,他是最擅长给各府女眷调理身子的,既然是他说可以长期吃,那定是没有问题的。”
康安郡主喜笑颜开,看着长公主,好似在说:“看吧!母亲,安姨也说可以吃!”那神态活脱脱一个得到大人认同急于表明立场的小孩子,把长公主再次逗笑了。
“你啊!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对当母亲的开心果逗母亲发笑乐此不疲呢?”长公主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康安郡主的鼻子。
康安郡主趁势搂着长公主的脖子撒娇:“当然了,我要当母亲一辈子的开心果!”
穆抒衍和庄寄霜也跟着偷笑,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轻快舒适。
穆抒衍在刚刚秦嬷嬷端着热气腾腾的补汤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特别的清香之气,的确让人有神清气爽安宁舒适的感觉。但她想不通康安郡主看起来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为什么这么热衷于一日三餐地喝补汤,而且还一喝就是十多年!也就是说,康安郡主自打二十岁左右就开始喝了?什么补药要喝这么久?
不过当下,她也不可能真的问出这种问题,只有等以后再找机会打听了。
她只知道前世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的消息就是康安郡主死于中毒,而且给她下毒的人是顾老太太派的,仿佛就是顾老太太那位嫁到襄国公府的亲生女儿庄裴渝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