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进入腊月，离过年也没有几天了，外面的天气也越来越冷。二老太太和徐妈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整日窝在暖阁里不愿意动弹，不是坐着说说家常就是躺着打打瞌睡。庄寄霜和穆抒衍一见这样，每天都跑到二老太太的起居处缠着两位老人家问这问那，想让她们打点起精神。

庄寄霜见祖母精神头不怎么好，很是有些担心。穆抒衍倒没觉得什么。前世二老太太也是不爱动，但一生都没什么大病痛，最后去世时也有六十好几了，离现在还早着呢！

但这些话她当然不能对庄寄霜说，于是就打听二老太太平日里喜欢些什么。

庄寄霜有些苦恼地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自打我记事起，祖母就经常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呆着，以前还看看书，做做针线，现在上了年纪，也就不喜欢动了。”

穆抒衍道：“我以前听人说过，人的身体七分靠吃，三分靠养。老太太不爱动弹，那我们就在吃的方面帮她调养好了！”

庄寄霜听了眼睛一亮，马上拍手赞成。

两人也不多磨叽，兴致勃勃地就开始动起手来。首先去书房寻找养生的食谱方子，再去厨房请教家中做了几十年大厨的燕嬷嬷。一连几天，两人都在摸索练习，誓要做出几道美味又养生的好菜来给二老太太调养身体。

两个小丫头忙得热火朝天，就少到二老太太跟前来热闹了。二老太太不免有些好奇，听了徐嬷嬷又好气又好笑的禀报后，也忍不住笑了。

“别管她们！由得她们去闹！女孩子知晓些烟火燎灶的事情也好！她们既然有心想学，也免了我们去费心跟她们摆事实讲道理！你去知会一声阿燕，叫她不要藏私就是了！”二老太太对着徐嬷嬷一通吩咐。

徐嬷嬷很爽快地应声去了，还打趣说到时候定要尝尝两位小小姐的手艺，给个评判才行。

二老太太和徐嬷嬷都将二人的心血来潮当成是冬日无聊的闺中闲趣，却不想过了两三日，还真叫她们捣鼓出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席面！

燕嬷嬷来禀报，直说两位小小姐聪明伶俐，什么菜都是稍加点拨一学就会了！燕嬷嬷道：“老奴先来给老太太报个喜！两位小小姐现下还在厨下里忙活呢！老奴说要在一旁帮着看着点，两位小小姐硬是不让，说做什么菜还要保密，怕我看见了跑来跟老太太告了密，老太太等会儿就不会有惊喜了！”

二老太太和徐嬷嬷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燕嬷嬷又接着道：“所以老奴现在先来打个前站，待会儿老太太若觉得两位小小姐做的菜好吃，可得打赏奴婢一二，奴婢这两把刷子可都叫她们几天功夫都掏光了去！”

二老太太听了笑得更欢畅了，徐嬷嬷道：“那还不简单？叫老太太赏你个又粉又甜的大倭瓜给你当枕头，让你晚上睡觉做梦都是甜的！你看成吗？”

燕嬷嬷知道徐嬷嬷是打趣她喜欢吃倭瓜，连声道：“哎！这个好！这个好！我最喜欢又粉又甜的大倭瓜了！”

一屋子人都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大家凑了一阵趣，眼看饭点到了，那边就有丫鬟来禀报请老太太移步前往膳厅用午膳了。

徐嬷嬷和燕嬷嬷扶着二老太太来到饭厅，一掀开厚厚的棉帘子，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就飘了过来。庄寄霜和穆抒衍一左一右笑盈盈地站在饭桌旁，眼里满含着兴奋和期待。

进来的几人都被她们这幅小紧张的模样逗笑了。

徐嬷嬷服侍二老太太在桌旁坐下，再一看摆了满桌的菜肴，禁不住暗暗有些吃惊。

桌上的饭菜分量并不很多，却都看起来颜色鲜亮精致可口，一闻就让人食指大动，的确不像是才刚学厨几天功夫的小姑娘能做得出来的。

二老太太看了也用狐疑的目光看向燕嬷嬷。

燕嬷嬷连忙摆手道：“老太太别看我！这可不是我做的，我可是一下也没插手，也就是连嫂子帮着搭了把手洗洗菜添添灶火什么的！”

庄寄霜和穆抒衍有些小小得意地对了个眼色，却又忍着什么也不说。

二老太太也不多说什么，叫徐嬷嬷道：“去叫泾儿也来尝尝吧！还有你们两个，也都坐下一起尝尝！既然是请我们试菜，说了要做个评判，我一个人表态未免显得不公正，要大家都说好那才是真的好！”

徐嬷嬷笑着应了一声，燕嬷嬷麻利地掀帘出去吩咐人请二老爷来后院用午膳。

庄寄霜本来十分兴奋期待，被二老太太这么一说，心里反而有些忐忑起来，略显不安地瞟了穆抒衍一眼。

穆抒衍不动如山。其实她心里是有点数的，前世她本就跟着母亲蒋氏学了些简单的菜式，后来跟着二老太太一家在寿安寺隐居的十几年也是下过不少厨的，虽都是素菜，但二老太太几人包括徐嬷嬷的口味也都大致知晓。这次做菜，她就依据前世的经验旁敲侧击地给庄寄霜提了不少的建议，庄寄霜自然从善如流，所以一桌菜准备出来也是有模有样。

今日她们做了宫保鸡丁、木须肉、香菇油菜、葱段鲫鱼、虾皮蛋卷、醋溜藕片，还加一个香油煎豆腐和菌菇汤，基本都是清淡少油的，很适合二老太太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吃。

穆抒衍记得前世二老太太最喜欢喝菌菇汤，几乎每天都要来上一小碗。所以这次她特地向燕嬷嬷仔细请教了这道汤的做法，比前世做出来的更入味了。还有庄二叔最喜欢的是虾皮蛋卷和木须肉，徐嬷嬷最爱吃的是宫保鸡丁。

庄寄霜最喜欢吃鱼，但这次她本来没打算做自己爱吃的，是穆抒衍劝她说吃鱼很养生，二老太太一定会喜欢吃的，她才自己动手做了葱段鲫鱼，鲜香味美，的确很不错。

不一会儿，庄裴泾掀帘进来，看到桌上摆满的菜肴，笑道：“早几天就听说你们两个小丫头在捣鼓吃食，看来今天是让大家来验收来了是吧？既如此，我今天可是要高标准要求了，霜儿，你可千万不要像读书那般敷衍二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