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姚一行人,只怕再出什么变故,马不停蹄的一直赶路。
直到看到了一个县城才缓下速度。
谢海路上一直很自责羞愧,启程时候说的话,等于是在打包票,没想到那马六这次竟然不给海王镖局面子,翻脸撕毁约定。
还害的雇主拿大笔银钱自救,这一趟到这里就等于是失败了。
如今马车慢了下来,他驾马上前,到了林月姚的马车侧边礼貌的打了招呼,说道:“林小姐,这次是在下的错,害的大家落入险地,我们这一趟分文不收林小姐的费用,另外再给林小姐一个承诺,以后只要是林小姐需要海王镖局,海王镖局将免费给林小姐走一趟镖。”
“谢镖师不必在意,如果不是你,这次也不可能用点钱就可以脱身,赔偿就不必了,后面的路,还要继续辛苦谢镖师和王镖师。”林月姚说道。
林月姚是真不在意,她这无本买卖做了这么多年,钱多的花都花不完,能用钱解决的事,对她来说都不是事。
听林月姚这么说,谢海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拍着胸脯郑重的保证:“就算搭上在下这一条命,也要护送林小姐安全。”
说着就到了小镇门口,只见门口流民聚集,随处可见,有坐有躺,有见人就伸手索要的,还有追着行人一路哀求的,更有胆大伸手抢的,混乱成一片。
却没见到官府人员维持秩序、安抚百姓。
林月姚一行人,走过去并没人敢上前,因为在进城前,众人就把武器拿出来握在手里。
一行人手握兵器,显得凶神恶煞的,把离得近的难民都吓的一个个后退几步。顺顺利利进了城,城里景象也不比外面好多少,满大街随处可见三两流民。
春香伸出头看了一眼,就放下帘子,皱眉道:“这里的县官也不管,怎么满街都是流民?”因为小时候同样做过流民,春香现在感触最深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林月姚道。
春香问:“小姐,为什么?”
早在准备启程的时候,林月姚就让海掌柜把一路上要经过的城市道路情况,整理好给她看过,对这个倒是知道,说道:“这里没有官,只有一帮地痞,每天收租收税,这里相当就是一帮地皮代为管理。”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胡闹吗?”春香是真没想到,一个城会交给一帮游手好闲的地痞。
“前朝这里是驻兵的一个要道,这座城,只是用来驻兵之用。”林月姚揉了揉因靠坐而酸掉的肩膀,继续道:“前朝败后,到了当朝,军队移走,城便空下来,就被用来安置流民。这里因为临近水域,修建了码头通了商道,很快就繁华起来,如今虽然早已具规模,但是并没有人上报朝廷,依旧没有编入城镇。”
“那这里就没人管吗?”春香道。
“这里灾民,当初是四来镇的县官安置的,还是属于四来镇管理,但距离太远,无法两顾,本来请了一帮外编的衙役在此处管理,可是自从此任县太爷调来四来镇,此地就换成了这帮地痞。四方往来的商人,没有不被他们搜刮的,那些被勒索的人啊,还有冤无处申诉。”林月姚又有深意的笑道:“何况,你知道四来县的县官是谁的人吗?”
春香摇头道:“不知。”
林月姚也不管春香能不能听懂,自顾自道:“李尚书!李尚书是管刑部的尚书,他厉害的地方不是他的官职,而是他生了一个好女儿,他的女儿就是独宠后宫的丽妃。”
这个春香知道,应该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丽妃。
传说,丽妃因为天热不想吃东西,皇帝就独独带着她去了园子避暑,半个月没有上朝,也不办公。
就连皇后都要在丽妃面前忍气吞声。
作为丽妃的父亲,更是没人敢轻易招惹。
“所以就算这里成了李尚书的私人敛财之地,只要没有人有证据,是绝对动摇不了他的,就算有证据,也可能动不了他分毫。”林月姚道。
春香静默了一会才道:“小姐,我知道了,京城里是不是有很多人,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丽妃那样强大到不可招惹?”
林月姚有些惊讶,她只不过无聊,所以讲了这些,没想到这丫头想这么多,看来三个丫头对进京多少都有些紧张。
谨慎点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杯弓蛇影了。
林月姚自信一笑道:“我还不至于活到见谁都低人一等的地步,告诉秋香和冬香,你们也不许对别人卑躬屈膝丢我的脸。”
春香精神一震,答道:“是,小姐。”
林月姚和春香在车里讲话时。
张管事走到青衣公子身边,问道:“不知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张管事可没忘记那两万两银子的事。
青衣公子还没说话,他身后牵着马的小童就昂着脸道:“我家老爷是都察院严御史,哼,你一个管事也敢对我家公子问东问西的?”
张管事忙道:“不敢不敢,小人张兴是林侍郎府上的小管事。见过严公子。”
“张管事不必多礼,原来是林侍郎府上啊,那你们这次是……?”严公子问。
“小人是奉老爷之命来接府上的姑小姐进京。”这些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张管事就如实说了。
严公子脸色一阵古怪:“姑小姐?林大人的妹妹?”没记错的话,他上次进京好像见过那个林大人,已经快五十岁了吧?会有这么小一个妹妹?
“到了。”谢海这时说道。
原来是到了一间客栈前面,只见上面漆黑匾额上写着“东来客栈”。
几人刚下了马,就见街道上一阵喧哗。
有一个恶声恶气的人嚷嚷道:“让让,边上去,我告诉你们,这可是县太爷发的告示,看不懂的找人念念,看懂了就都快点滚。整天看这满眼叫花子,晦气!兄弟们走!喝酒去!”就见几个混混打扮的男人,呼喝着朝不远处一间酒楼走去。
张管事招来一个护院,吩咐道:“你去看看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护院应了一声就去了。
“严公子,那小的就去忙了。”张管事对严公子弯腰行了一礼。
转头见林月姚从马车上下来,就赶快进店里要了一间上房,先让林月姚安置了。
没过一会,打听消息的护院回来了,原来,贴的告示说,朝廷要发放赈灾银子,让流民都赶快返乡。
张管事一听就问道:“消息可靠吗?”
那护院道:“上面盖着衙门的官印呢。”
这一下张管事放心了,只要有这消息,流民很快就会离开,只要没了这些流民,路上会安全很多。
他真的很怕再出什么变故,今天差点就吓破了胆子。
又反身去了林月姚那里,把这消息说给了林月姚听。
林月姚听了也舒了口气,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张管家又骑着马,独自去码头,包了一条客船,定了明早出发。
一行人白天又惊又吓,都疲惫的不行,晚上很早就睡了。
这一夜很平静,并没什么事发生。
第二天几人一早就起来出发,刚走出客栈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昨天刚贴了告示,按理说,流民就算不离开往老家赶,也应该有点高兴吧?
但是这些人,却显得更绝望了,更麻木了。
几个人手放在武器上,暗中戒备着,赶着马车驶出了客栈门口。
流民中有一个人眼睛闪了闪,对旁边几十个人使了个眼色,突然大声喊道:“大家一起拦着那几辆马车,上面有好多银子和吃的!”
本来麻木的人,一听,顿时两眼放光的看着林月姚他们的马车,很快四面八方的人就围了上来,还有一些人没有动。
那人又蛊惑人的喊道:“赈灾的银子已经半路被人抢了,如果不想饿死的,就抢这些有钱人,抢了就能吃饱肚子,就能穿好衣服,孩子、爹娘、老婆就不会饿死了,大家上啊,先杀了他们的马。”
如今就连剩下的人也犹豫了一会,站了起来,他们倒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抢口吃的。
人多的让人头皮发麻,几人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
林月姚在马车里,厉声命令道:“冲出去!”
车夫手抖一下,看着前面的人群,却不敢挥下鞭子。
谢海见几个车夫怂的都不敢下手,知道事情紧急,他已经看出来了,喊话那个人,就是昨天站在马六爷身边的人。
如果今天出不去,不是落在难民手里,就是落在山贼手里。
他一扬手上的刀,拿着力道,一刀落下,砍在马屁股上,马吃痛,嘶鸣一声就要冲出去。
“噗”马没等冲出去,就哀鸣一声,“扑通”倒地不起。
只见马脖子上插着一只利箭。
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
几个人被流民围着,越来越靠近,都看着他们眼露贪婪,只是暂时畏惧他们手里的刀,一时间并没有人敢直接冲上前。
谢海拿出两只飞镖,警告道:“谁要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
他话刚喊完,一只箭朝他面门射去。
旁边的王虎,一挥刀“当”的一声响,箭被挡了下来。
谢海也不再犹豫,手一用力,飞镖射出去,两名流民倒在地上。
围着的人,静了一瞬,没再上前。
林月姚这时被春香扶着从车上下来。
王虎注意着四周,防备着暗处的箭矢。
只听见那人又在后面喊道:“大家想想饿肚子的感觉吧,早晚都要死,还怕什么,他一个人,还能杀光我们?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