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没有想起他。
最后齐玄恒看皇帝此时没有心情再过问灾银的事,就跟着两位道长一起出了寝殿。
三人出去以后,倒是未再谈论寝殿之事。
李道长笑呵呵的对着齐玄恒拱手道:“王爷,明善大师最近可好?”
提起明善大师,齐玄恒周身那种拒人于千里的气势终于缓和了一些,目露怀念道:“我也很久未曾见过师傅。”
李道长摸摸胡子道:“王爷自小守护边疆,拦敌于外,免百姓于水火,功德无限啊。”
齐玄恒摇头道:“道长缪赞了,都是边关几万将士合力之功。倒是两位道长,今日虽未阻拦住皇上,却也用心良苦。”
李道长叹道:“说来惭愧,我们只是不想道门再陷入秦皇时的境地,如今看来,波澜之象已生。”
一直未语的吕道长此时突然出声道:“不会!全真派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违,都不是贪名逐利之辈。”
李道长点头,赞成吕道长说的话,脸上却有着不容乐观的神情。
道教之人虽然说已超脱尘世,却也身在尘世中,吃着五谷杂粮,就要受帝王管束。
他们虽然不在乎生死,却也不能不在乎道教的兴衰存亡。
道教早在秦皇之事上,已经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和世人长时间的怀疑,导致教义传播受阻。
如今好不容摆脱了萧条,香火开始恢复了鼎盛之势,却又将要再次遭遇波折。
齐玄恒也明白李道长的顾虑,皇帝只要想要修仙,下面溜须拍马的小人,会有无数个方法能帮他办到,没有全真派,也还有别的派,只要是和道士有关,全部的道观也都会牵扯其中。
最后吕道长道:“为无可为,顺其自然。”
出了宫,两位道长告别而去,齐玄恒回头看着气势雄伟的皇宫大门,他似乎看到今后里面烟雾缭绕的荒唐,和想要冲破云霄的野心。
他最后把视线升到了茫茫的苍穹之上,定定看了一会,转身而去,挺拔的身姿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微露锋芒。
林月姚从绣楼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本来还想去酒楼用了饭再回府的,如今却不想再生波澜。
想自己来到京才几日,算是只出府逛街了两次,上次在雅园得罪了顾大公子,这次又得罪了永兴郡王,次次起波澜。
虽然无关已身,却也关乎人性,不能做到闭眼不理。
回到府中,进入了竹文居,白瓷就喊了一声:“小姐回来了。”和青芝迎了上来,接过秋香手中抱着的首饰衣物。
春香和冬香也从屋中出来,让秋香去梳洗,冬香去灶房取食物,春香自己伺候林月姚梳洗,梳洗期间,顺便禀报道:“先前五公子来过,到了午饭时间才走,走时说是下午会再过来。胡妈妈帮小姐选了衣服样子之后,跟着绣娘一起出去了一个时辰,回来用过午饭就去小憩了。”
林月姚净过脸后,接过春香递过来的棉布擦了擦手,拿起润肤的面脂盒子,打开说道:“随她,只要不是往竹文居中放东西,其余不要管她。”
春香应道:“知道了,小姐。”
用手指沾了一点面脂,均匀的涂抹到脸上,对春香道:“面脂也不多了,冬天干燥,用的更多,找时间制作一点。”
春香把面脂盒子盖上,应道:“好的小姐,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正在用饭时,林天洋就来了,他进来就把一踏子纸放桌子上,一仰脸,道:“我做完了。”
林月姚边吃边点头,夸赞道:“嗯,还行。”
林天洋不乐意了,什么叫还行啊?口气也太勉强了,嚷嚷道:“你这根本就不好玩,我怎么感觉,是来你这儿学习的?看看!我昨天到现在都在写字了,在夫子面前都没这么用功过。早上我娘还把我叫去一通夸奖,你们不会是串通好的吧?就为了让我学习才弄得这个?”
面对林天洋的质疑,林月姚放下筷子,慢悠悠的拿帕子擦擦嘴。
林天洋坐在边上催促道:“你说话呀!你不说话,莫不是心虚?”
林月姚暗自摇了摇头,毛病太多了,性子直,且急,冲动,还爱面子,不适合读书,也不合适经商。
但是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这是优点,但对林天洋来说也是致命的缺点。
不过也才十岁,还小,等长大了,懂事了,或许性子能变稳重。
不理他,林月姚直到漱口净手后,才道:“玩儿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双方的较量,不管什么玩儿的方式,独自一个人都是无趣的。比如你们玩儿的骑竹马,一个人有意思吗?还有斗草,一个人能玩儿吗?”
林月姚说完,拿起林天洋放下的一叠纸,一张一张看过,一转话题道:“不过,你确实不合适玩这大孩子玩的游戏,你只适合和小童一起玩,是我高看你了,那我再教你一款简单的吧。”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想了想,似乎上一次林月姚也说他学不会,要给他换个简单点儿的游戏。
林天洋仔细咂摸林月姚两次话里的意思,越咂摸越觉得这暗指他脑子笨?
这哪能承认?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顶聪明的,虽然说书没读好,但那是自己不想读,而不是读不会,和脑子无关。和别的孩子玩乐,不管玩儿什么,他可是一直就没落后过,看着那些孩子崇拜的小眼神,他心里就升起一阵优越感。
如今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说他笨的,绝对不能认。他站起身来,一拍桌子道:“谁说要换游戏了?大孩子怎么了?我就要玩大孩子的游戏!你就教我怎么玩儿吧。”
这就是林天洋不服输的致命点,太容易被言语刺激。
林月姚把手中的纸放下道:“好,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个游戏的魅力。”
她站起来,对林天洋道:“跟我来。”
带着林天洋到了书房,头也不抬的对林天洋吩咐道:“给我磨墨。”
从没被人指使过的林天洋蠕动了嘴角,想要反驳,最后安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