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隋帝在皇宫泰德殿宴请焚国大皇子韩景睿与太傅董晋,北隋上至宰辅下至廷尉都出席了盛宴。
宴席初始隋帝携皇后白氏共敬韩景睿,继而再与诸臣共饮。
焚国大皇子身份高贵,席间不断有人上前敬酒,韩景睿不好拒绝只能照单全收。
坐在旁边的太傅董晋敷衍着隔壁宰辅田毅,他必须保持清醒,这场明知藏有阴谋的宴席不能掉以轻心。
北隋镇南将军白昭国起身离席在众人注视下朝韩景睿走去,恭敬的将手中酒樽抬起说道:“常闻大皇子仁厚,白某有幸今日得见果真是人中之龙。”
韩景睿惊恐,赶紧拿起酒樽弯腰相敬,他的行为很有讲究,酒樽始终在白昭国之下,俯首程度也比白昭国幅度大上一些,言语诚恳的说道:“白将军见笑,今有隋帝在上,远有我父奉帝皆为真龙,景睿只不过区区皇子不值一提。”
白昭国不会只有敬酒这么简单,来北隋之前韩景睿调查过这位镇南将军,年仅四十统率六十万镇南大军于建邺,为焚国与北隋之间建立起强悍的屏障,韩景睿虽是焚国大皇子世人皆知不是奉帝心中的继任者,作为北隋柱石怎么可能会与之亲近。
白氏一门在北隋绝对是通天的家族,白昭国的父亲镇南伯白起是前任隋帝最亲近的宠臣,当年北隋五十万大军进攻离国主帅正是白起。
那时候白昭国还是一名副将,时至今日官拜镇南将军其中镇南伯起了不少作用,镇南伯爵位今后必当由他继承。
更重要的当今皇后是白昭国的亲妹妹,他的另一层身份是北隋国舅,这等人物放眼天下屈指可数。
“大皇子谦虚,你乃奉帝长子,将来立嗣登位乃为常理,即使今日不是真龙那也是一条潜龙。”隋帝话中有话,继续说道:“国舅,寡人记得玉莹早已到了出阁年龄,是否婚配?”
“禀皇上,微臣惭愧,小女已然二十有一至今尚在闺中,不曾婚配。”白昭国如实答道。
隋帝听闻大笑,望着韩景睿激动的说道:“甚好,寡人有意做回媒人将国舅爱女婚配大皇子,国舅觉得如何?”
韩景睿心中一惊,他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面对隋帝的突然发难还是有些措手不及,赶忙起身走出席位到大殿正中朝隋帝行礼:“皇上不可。”
“怎地?我白昭国的女儿配不上你焚国皇子不成?”白昭国气愤至极怒目圆睁看向韩景睿。
转过身不敢与之对视,韩景睿朝白昭国行礼恭敬说道:“实在是景睿配不上。”
“哼!”白昭国看也没看韩景睿将手中的酒樽随手扔在地上,又朝殿上隋帝行了一礼请辞离开了泰德殿。
见兄长离去皇后白氏看了眼隋帝,得到允许后独自离席追寻白昭国去了。
突发事态泰德殿压抑至极,韩景睿站在殿前左右不是,董晋心中焦急又不便出声。
“景睿,你这样让寡人很难做,寡人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可你当众拒绝白将军脸面何在啊!”
隋帝言毕殿下议论纷纷,众臣是气愤难平,一时间韩景睿压力倍增想解释却被隋帝打断。
“传旨,寡人将收玉莹为义女封甄公主。”接着隋帝对董晋说道:“劳烦董太傅回程将寡人的心意向奉帝言明。”
隋帝说完拂袖离去,众臣更是一边指责韩景睿一边退离泰德殿。
一时间殿中只剩下韩景睿,董晋,还有北隋宰辅田毅三人。
宴席中董晋一直没有给田毅好脸色,田毅倒也不在乎,他凑到韩景睿耳边轻声说道:”大皇子需看清局势,今晚田某府中设宴还请大皇子屈尊。”又看了一眼董晋,田毅继续说道:“只有你我二人大皇子可以心安。”
望着田毅走出泰德殿董晋走到韩景睿身边:“臣斗胆,敢问田毅与您说了些什么?”
董晋是奉帝的心腹韩景睿自然不能隐瞒,如实回答。
是夜。
南屏城田府,韩景睿独自赴席与田毅相对而坐。
一切安排都在隋帝的计划中,包括田毅的邀请韩景睿不得不来,隋帝这招非常狠毒,镇南将军独女许配给敌国皇子,不论韩景睿答应与否他已经落在隋帝布置的陷阱之中。
田毅不急不躁与韩景睿谈古论今,从朝政聊至民生,论华都谈南屏,两人似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却每个话题都聊的非常肤浅。
“大皇子,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酒过三旬田毅终于开始切入主题,他的眼神满是诚恳之意。
兵来将挡,以焚国大皇子身份必须与之相迎,韩景睿放下酒樽看着田毅认真回复道:“田宰辅尽管明言景睿洗耳恭听。”
“既然如此那田某就直言了。”得到韩景睿的同意田毅略做思考说道:“邺国驻扎着焚国二十万大军由二皇子统领,奉帝封他为楚王想必大皇子已然知道。”
韩景睿不知田毅言语出自何意于是反问他:“那又如何?”
田毅轻笑两声又说道:“四皇子韩景逾进入离国以千人之众便掌控了离国局势被封为汉王,大皇子也应该知晓。”
韩景睿当然知道,奉帝一共下了三道旨意前两道说的就是这些,而第三道旨意经过董晋的描述是放进国书中传到了隋帝手中,根本的意思是为了让他顺利回国。
田毅似乎知道韩景睿此时的想法接着又说道:“奉帝今年五十有四想必立嗣之事会在不久水落石出,大皇子可有所应对?”
见韩景睿没有回答,田毅一边为他斟酒一边说:“为帝者建功立业是为常态,现如今大皇子已然落后,况且二皇子生母是当今皇后,今后继承大统想必不是难事。”
韩景睿明白了,田毅今日是被隋帝派来挑拨离间的,更是为了刺探他的底线。
猛然起身,韩景睿用力拍向桌面严肃的训斥田毅:“放肆,当着我的面你竟敢随意谈论我焚国政事!”
田毅脸色平静,韩景睿的举动都在意料之中,他端起酒樽没有理会此时站着的韩景睿还在生气中,淡淡的说:“大皇子何须动怒,田某说的只不过是事实罢了,想必在大皇子心中应该也有结论。”
不等韩景睿回应田毅傲然饮酒说道:“奉帝让大皇子来我北隋怕是为的就是今日局面,是为了让我朝隋帝陷入两难之境,以便找个理由对北隋动兵而已。”
韩景睿心中一软坐下来独自饮酒一杯,田毅分析的都对几乎与奉帝的意思如出一辙。
他现在的境地很无奈,奉帝是个不遵循古礼之人,从如今的形式看二皇子韩景辰确实是继承皇位最有可能的一个。
可偏偏他是个不甘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