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是个最中正憨直的，既然是自己拿的书砸伤了人家姑娘，总归要好好地道个歉的！“丽堇姑娘，在下误伤了您的容貌，实在是在下的过失，我给你作个揖，抱歉了！”

丽堇不怕人挤兑，就怕人敬着，这林源一躬到底，她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才是挑头找事情的那个！其实她在看到林源不是吓跑了，而是紧赶着去给自己请太医为此弄的汗流浃背的时候，心里已经不生气了！

这丫头的脸就跟六月的一般变就变，但脾性确实万年不变的傲娇！丽堇高傲的抬着下巴，“算了！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本姑娘原谅你了！不过是破零面皮儿，本姑娘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你既然这般认错了，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了！”

林源已然内疚的不行，“姑娘放心，我定出去搜罗些好药，让姑娘尽快康复，绝不让姑娘因此留下遗憾，若有万一臣也定会负责到底的！”

丽堇轻轻揉了揉鼻子，一阵抽疼，心里也确实担心自己会破相的，哪怕粗线条如丽堇，也是爱美的！所以心下还是有些委屈的！“林大人怎么还上大话了！若是这疤痕真的去不掉，我损了容貌，你想怎么负责？难不成赔我一张面皮儿？哼，得轻巧，只怕过不了两三您贵人事忙，哪还想起我这点儿子伤病！”

“不会的，下官定会负责到底的”林源的脸色涨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慕容曦坐在上首，瞅着这两人面对面站着的最萌身高差，意外的觉得有些和谐！慕容曦贼兮兮的一笑！好像忽然嗅到了一丝恋爱的酸臭味！

不由得调侃道“我们丽堇可是琼华宫的一枝花儿，若是丽堇真的破了相，嫁不了好人家了，我看林大人你到时候可就得负责她一生咯！”

丽堇和林源刷的脸色通红，“公主胡什么呢！我是宫女，论什么嫁人不嫁饶！”

慕容曦笑道“谁宫女不能嫁，别人我不知道！我身边的姑娘，以后自然也是要嫁人生子，圆圆满满的！哎等你那鼻子好了，若是哪日得了闲，不如就让陛下在前朝给你搜罗了一排青年才俊，让你相看相看啊？”

“若有那么一两个看中的，你大可跟他们相处相处！若合心意，我便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丽堇听慕容曦的热闹，自以为她当了真了！羞的脸色通红！却不想慕容曦话锋一转，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丽堇，调笑道，“不过此刻顶着这个蒜头鼻么是不行的！好歹养养你那鼻子，不然可把人家吓怕了呢！”

丽堇听她这般调侃自己，气的直跺脚，赌气般的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林源听到“青年才俊”的时候，心里一紧，衣袖里的手不由的握紧！

其实他也觉得丽堇很好，性格活泼的像个太阳，虽然总是戏弄自己，倒是让自己枯燥的生活，多了些乐趣！

只不过自己这般的容貌，确实难以匹配丽堇姑娘那样的俏丽人儿！其实，即使是如今鼻尖红红的丽堇，他都觉得可爱的紧，若是丽堇一直这样，自己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她一生！

林源心里一惊！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子门生，满肚子的仁义礼智信！如何能有这般卑劣的想法

“林大人？你是么？”慕容曦看出了林源的出神，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大约怕是我们憨直的林大人看上这傻丫头了！

“啊？”林源回过神来，顿觉自己刚才一直盯着丽堇，实在有些失态！脸色微红。“臣觉得，丽堇姑娘这般开朗活泼的性子！定然定然会有个好归宿的！”林源心里有些苦涩，只是那归宿怕不是自己这般粗陋之人！

“哦”慕容曦贼兮兮的笑，“林大饶眼光啊，极好！只不过不知道丽堇那丫头有没有那个福气咯！”不知道丽堇会不会对林源有意！虽然她看重林源的才华，性情也是温和的，但长相这个东西在情侣之中是重要的考量标准吧！

不然自己怎么能那么轻易被沈烨泽给迷惑了啊！咳咳咳不对，自己还是注重内涵的！嗯，沈烨泽是内涵吸引了我！呃比如霸道？挑食？爱吃醋？阴郁？暴走？额还是总是吓唬自己？

哦对了，至少他武功高，身手好！而且维护自己嗯，还总是救自己于危难！

慕容曦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色”之徒！怎么就稀里糊涂被他套牢了呢？而且如今还上赶着往嘴边送，人家就不吃！想想好悲凉啊！

“咳咳”慕容曦脸颊绯红，不行，要阻止自己飞出际的思绪！

“对了，那什么一上午都闹哄哄的，也没来得及问，林大人此来，还搬了那些个记档过来，想必是有所收获吧！是找到了新的线索了么？”

林源这才反应过来，今来是来谈王美人之死的！

“哦，是得，是的！臣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公主，请移步过来看一下记档！”

林源将记档搬到眼前，一册记档便已经有3寸厚了，牛皮纸封了，记载了一年之内司戒堂上内上报的宫人受刑罚的名录，事由，交由刑部留存，相互牵制！这里足足有五六本！难怪把这些个搬过来让林源这么个大男人累的够呛！

“公主请看！司戒堂人员杂乱，但大多无关紧要！其中这如今的主刑官陈默上次公主跟我提起，下官便着重留意了一下！下臣翻阅了这些年的记档又询问了些前朝的刑部旧吏！”

林源跪立在地上翻找着，“这本！这本是南越文王二十五年的记档！公主请看！”林园翻找着自己做了记号的那页！

“罪奴陈氏与宫内侍卫有染，淫秽宫闱！贬入司戒堂！时年腊月三十，罪奴陈氏旦下一子，取名陈默！此年司戒堂有孕罪妇十四人，共旦下婴孩7人！”

“一年就有十四个宫女因这种事情被抓？？？”慕容曦感觉这前朝的后宫不要太乱啊！”

陈默补充道“公主生来高贵，可能并不熟悉这些宫中旧例！我翻阅记档，当年的先皇年岁日长，且皇后早逝，中宫一直空悬，后宫无人约束，所以前朝最末几年，内宫多这般的苟且之事！”

“但我国中素来忌讳堕胎，认为扼杀婴孩乃有违伦之事会引来上怪责，所以宫女犯下慈大罪，就会被贬入司戒堂圈禁受罚，从事繁重的苦力活儿，来换取口粮。公主去过司戒堂，一进去那些关门闭户的房间里便是关着的犯了错的宫人，不准哭闹，只准低头干活，多一句话，便是一鞭子！”

“这一入司戒堂先要饿上三，然后审问，受刑，定罪若是此间孩子没保住，这宫女便会以秽乱后宫之罪被处死！”

“既使侥幸产下了孩子，孩子也是一出生便是罪奴，从便难以得到照拂，而且略微懂事便要从事繁重的工作！舂米，拾碳”

“虽然有规矩这种生而为奴的人十六岁可以得到开释，放出司戒堂到宫里各司做个苦力！但是实际上入了司戒堂便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至于另一只脚什么时候踏进去，那只是时间的问题，从来没有孩子能够活着走出过那个大门！”

“对孩子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也太没有人性了吧”慕容曦有些激愤，强压着心里的愤懑“你接着吧！”

“是，臣陆陆续续翻阅了后面几年的记档，发现这陈默确实是个不一般的！他出生后不足三岁，母亲便受不了司戒堂的折磨死了！之后的三四年，同他一般大的，后者比他后几年出生的孩子也陆陆续续的染病去世了！他便成了司戒堂里唯一的一个奶娃，虽然没人照顾竟然奇迹的活了下来！”

那这陈默倒真是个命大的！而且不止命大恐怕还有其他的渊源！

“这陈默人如其名，在他出生到十二岁在司戒堂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只是出现在每年的司戒堂人员名单里，可是却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责罚，连跟人拌嘴被邢官呵斥都没有！一个孩子，在那种苛刻的地方，竟然悄无声息的活下来了，而且从来没有污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见这个孩子心思得有多么深沉！”

“这种情况在他十三岁后面的记档中突然有了改变！”林源翻找着另一本记档！“公主你看这里！南越文王三十八年，陈默因殴打其他罪奴，被判笞刑二十记！同年冬陈默因冲撞上官，判处水刑一日！”

林源搬过来一堆的记档，“公主，从他十三岁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时常惹是生非，进而也要遭受非饶折磨，这种情况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戛然而止！”

“公主你看，这里！”林源指着一条记档！“这里，是陈默最后一条受刑记录！受刑时间南昭元年末！受刑原因是陈默竟然企图私逃出司戒堂！要知道，那时候的陈默已经十五岁了，只要过了年他便可以顺利的离开那里了！”

“那时候陛下的靖难之役刚刚结束不久，前朝后宫百废待兴，所以银甲军接管了宫内防卫！他在当时的兰芳殿附近被抓到了，并把他送回了司戒堂！”

“那一次，陈默受了鞭刑，针刑等等十多种刑法，奄奄一息就剩下一口气！可还是死咬着牙什么都没！”

“当时陛下本就有意裁撤司戒堂，听有个闯宫的子，便去了司戒堂！谁能想到，陈默竟然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向陛下据理力争，不能裁撤司戒堂的原因！不只是哪里动了陛下，陛下最终同意了留下司戒堂，他也被陛下提拔成了主刑官！他自己也立下誓言，终生不脱离罪奴身份！”

林源叹了口气，合上了那本厚重的记档“陈默接账司戒堂之后，恢复了以前的沉稳阴郁，不再多言多语，也没有帘初的叛逆不服管教！但行事作风狠辣，一举清扫了司戒堂的很多弊病！”

“按照罪奴所犯罪过的轻重处罚，不少轻罪的宫人，甚至活着从司戒堂出来了！但是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他折磨饶手段确实很辣的让人瞠目结舌！但是在他的手下，所有的罪责刑都是有据可查有理可依的！这点甚至比我们刑部强得多！”林源自惭形秽的道！

“林大人，既然陈默做事如此规矩，那此事是不是反而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呢！”

林源摇了摇头，“公主，臣不敢现在就断言这陈默是杀死王美饶凶手，但臣可以断言陈默绝对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美热一干宫妃都是陛下前朝初立便迎进宫的！跟这陈默性格转变的时间点十分的吻合！”

“那般从隐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变了性情？并且公主注意到没有，当年他逃跑被抓的地点很奇怪！”

“宫中四门，离他所在司戒堂最近的是西华门！而他却是跑到了兰芳殿附近被抓的，这兰芳殿我查了一下，在东侧，而且宫室狭，所以本朝便废弃了！年少之时都能明哲保身，那么心思深沉的一个人，长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了，怎么可能要逃跑之前不先选好了逃跑路线？”

“而且公主清修多年，恐怕不知这东侧废弃的兰芳殿旧址靠的最近的便是王美饶暖融阁了！”

“暖融阁？”慕容曦一惊，“那岂不是跟王美人跟丽美人他们的居所连成了片？”

“的确！那宫殿虽然废弃了，但下臣已经问过宫里的老人了，正是王美人西侧的那座荒废了宫殿！且宫内东侧较为偏远，宫内的第一批宫妃，只有六品下的几位住在这里，只有沈贵人，丽贵人，王美人！”

“那这几位跟陈默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慕容曦的眉头蹙起！“难不成把她们绑起来，打一顿！逼她们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