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问笙拿手摩挲着她的背,似是自言自语道:“其实,晏楚夫人这身份比跟着我安全,或许你是对的,唉怪我。”
正在抽泣的秦念初并没有听清这句话,只是渐渐冷静下来,将面前的人推拒些许,喘口气,露了个苦兮兮的浅笑:“我又失态了。”
“在我面前还什么失态,你的喜怒哀乐只给我一人看才好。”
秦念初没再话,歪在他肩头上,双手环了他的脖颈,仰着脸,看那蓝湛湛初秋的,黄澄澄傍晚的霞,还有高大的槐树遮了一片浓绿,这样浓墨重彩的景色,却没有同样斑斓的心境来欣赏。
她犹记得那个微醺的下午,与南宫丘岳在此四目相对,她一时冲动,道出世子是良配。而眼前的骆问笙又何尝不是良配?青梅竹马的深厚情谊会终究敌不过晏楚的一笑倾城吗?
始终不肯相信,骆问菱是移了情别了恋,甘愿去屈居人下做一个委委屈屈的妾室,而现在,即便真的如此,她秦念初也不愿意步骆问菱的后尘,为那个陌生的总共没上三句话的男人生孩子,更是不可能。
日子一过,她就越发一紧张,眼下没人搭理她,不等于日后也没人搭理她,迟早的,迟早会有面对的一,要去那深宅大院过上勾心宅斗却假意姑嫂情浓的日子吧?
所以,必须要赶紧做点什么!
秦念初心里有个大致的轮廓,却一时不清楚,只盼庄元动作快些,不枉她的悉心布置。
“问笙。”
“嗯?”
“”
“你想什么?”
“我算了。”
“呀!”骆问笙退了一步,逼她抬眼对着自己。
秦念初舌尖一转,换了原本要的话:“我是想问,如果我直接去找老夫人,拒了这门亲事,有没有可能,她就算了?”看着骆问笙无语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是废话了,“哎呀,我就随口一而已。”
“少将军和夫人结婚三年无所出,老夫人每每期望他纳妾生子皆被拒绝,如今有了你主动送上门去,她会放手?更何况,如你刚才所提,这事已经呈报给宫里,她更不会为了你的反复颠倒而得罪皇上。当今圣上可是视欺君为大罪,最不喜臣下有自作聪明之举。”
“那到底怎么办嘛?”秦念初撅了撅嘴巴,腰身扭了一扭,惹得骆问笙搂她的胳臂一紧,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撒娇,随即脸红了,立住不动,垂下眼眸。
骆问笙长叹了一声,很是无奈:“眼下看来,少将军那里倒好办,只是怕老夫人紧紧逼迫,若是实在躲不过,就,就或者,到时候你愿意了也不定。”着却逐渐有些愤怒了,眼见着眸子里又含了清冷之意。
“你还是不信我!我了不愿意,让我给他生孩子更是不可能!”
“那你当初”骆问笙一见她变了脸,把后半句咽了下去,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那要实在没办法,我给你准备避子汤去。”
什么汤?秦念初刚想问,随即反应过来是避孕药,有些尴尬,嘴里嘟囔一句:“直接带我走多简单。”
“当初磨磨唧唧不肯走的是你,如今三番两次想走的又是你,真是被你磨得没有脾气了!”
“在我面前你还想有脾气?!”秦念初翻他一眼,“算了算了,我吵累了!今先回去吧,记得明早来教我功夫。”
骆问笙情绪不大好,竟也没有再啰嗦,默默拥住他带回园子。
丫头迎上来。
承露面色清冷,兑水,递手巾,又去倒茶。
落葵倒是笑嘻嘻地,将骆问笙抱的一堆吃的接过来,一样一样往桌上屉子里放。
骆问笙也没坐,只饮了一杯茶,声先走了,便抬脚离去。留下秦念初站在原地发呆,这家伙,一会儿热切一会儿清冷,叫人心里空落落的,算什么嘛!
晚间无事,又不想睡,秦念初对着满满一壁的书打发时间。
“藕花菱角满池塘,石作枕,醉为乡只将菱角与鸡头,更有月明千顷、一时留嫩剥青菱角,浓煎白茗芽,故园无此味,何必苦思归只余在旧诗中念及采菱趣事,笙伴,夜对明月清风。”
“八月下旬,白露节,犹记骆州城里祭禹王,赶庙会,打锣鼓,跳舞蹈,十分热闹,又谓春茶苦,夏茶涩,要喝茶,秋白露,与笙同饮白露茶,独有甘醇清香之味,若童年不曾远离虽北地不重此节,幸有笙伴,慰思乡之苦。”
笙伴,又是笙伴!
秦念初冷不丁摔了书,唬得两个丫头一跳,忙不迭问怎么了。
她定了定神,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些微的醋意,黑着脸道声无事,提脚进了内室。
承露跟上前来,伺候着更衣,犹豫再三,心地劝了句:“姐莫不是与他闹了别扭吗?您还是放宽心,过去的便过去了,多往前看才是。”
果真是平日连声少爷也不肯剑
秦念初钻进被子,紧紧蒙住自己,只留两只眼睛在外,幽幽开口:“我正是因为往前看才不开心,前路茫茫,不知何所依靠。”
“奴婢今日无意中听得厨房几个碎嘴丫头闲聊,少将军和夫人闹了别扭,已经分房而居好几日了,您若此时想法子近前去,或许能”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出更露骨的话来,烛光映得脸上红红的,似是十分尴尬。
秦念初有些气结,这丫头依然在盼着自己往晏楚眼前头戳,这真的是忠心护主应有的态度吗?一时懒得回她,将被子又紧了一紧,仅拿两只眼睛盯着她。
“姐,您和他虽不是亲缘同胞,可毕竟身份如此,到底不该”
此话一出,秦念初只觉心里松缓了一下,仿佛一口抑郁已久的长气终于疏散出来,原来没有血缘关系!
当下揭了被子,手肘一撑,坐起身来:“承露,我知道你的立场,大哥有言在先,你便处处留心,以前是我连自己都摸不准心思,更不愿跟你多计较,可是今日就明了吧,不管我与问笙有什么没什么,我都不会跟少将军再有瓜葛!”
“姐”承露被这话一激,面上涨的通红,忍不住打了个磕巴,“奴、奴婢不是,姐”似乎想什么又难以启齿的样子,顿了顿,咬了下嘴唇,紧着眉头一股脑儿道,“有句话论理论身份都不是奴婢该的,可,您不知道外面有传言他和当今有些不清不楚的!”承露拿手一指,又赶忙放下。
秦念初一惊,坐起身来大喝一声:“你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