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这么多,还是得面对眼前的问题,秦念初不露心思,嘴上故意道:“可若少将军和夫人不定就是那安排好的前世姻缘呢,一个有才一个有貌,年龄相当,兴趣相投,又门当户对,想必从认识的,这一下子看对眼儿了呗。”
“若是这样,自然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只是奴婢在二爷院里待那些年,总能觉出些什么。”
落葵顿了顿,又开口,“就是三年前大爷受伤那回,阖府上下都在围着大爷转,寻医的求药的探望的陪伴的,忙的一团乱,没人注意到二爷有什么变化,可当时奴婢只是个下等丫头,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反而得以照料了二爷几日,于是奴婢就留意到了许多旁的事。二爷虽然一贯话少,可之前并不冷漠,前几年还开开心心的,可随着那次大爷一出事,二爷就颓废了下来,整个人变得有些,焦躁,嗯,还有点绝望?奴婢不上来,反正就是没什么活气的样子,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不出门,时不时就大醉一场,还被奴婢撞上一回,拉着奴婢背了许久的诗,什么情呀爱呀的,再然后,大爷过来将他痛骂一顿,逼他打起精神来,紧接着宫里下了旨,二爷袭将军爵,又指婚给郡主。而且直到婚前二爷还是闷闷不乐,直到接亲那才强作欢笑地去了。婚后一个月嘛倒也算恩恩爱爱,只是一个月后便去了西疆,从此也是聚少离多。”
落葵一股脑儿完这些陈年旧事,仰着头擎等着主子慢慢消化。
“你的这些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也没有明显问题,比如无忧无虑的少年突然面临长兄的事故,随即肩负起家庭责任,再然后走入一场突如其来的婚姻,性情多变也是的过去的。”
“奴婢见过父母恩爱的样子,并非是那样疏离的举案齐眉,比如问笙少爷对姐您,就有些超出了姐弟情分。”落葵脱口而出,立刻又意识到多了话,赶紧垂了头,须臾,不见秦念初发作,又抬了头,看着她的脸色,嗫嚅道,“奴婢失言了,您别生气。”
秦念初其实是气笑了:“你还真是性情洒脱不拘节,做个丫头委屈你了。”
“您息怒,奴婢自己掌嘴。”着抬手作势要打。
“行了,正事呢,别往我身上扯。”秦念初虚虚一招手,落葵就势放下,吐下舌头。
“按你所,似乎是二爷心里另有所属,对郡主是不得已而为之,可若是不得已吧,看起来又相处不错的样子,而且也没听外面有别的姑娘来闹,不然以你这机灵劲儿,还有瞒得过去的。”
落葵干笑笑:“姐您这是取笑我呢,其实奴婢不过是多个心眼儿罢了,在大户人家里当差,个个都是玲珑七窍,奴婢若不万分心,哪有出头的日子。”
“哎,也是,可惜跟了我,不然你早出头了是吧?”秦念初觑她一眼。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所的出头不过是能顺应心意开心些罢了,并非什么富贵,当初二爷已经提拔奴婢升了二等,是奴婢自愿跟随姐来的,虽然在这边又升了一等,可奴婢不是为这个,全是因为仰慕您,想要个舒心日子,那院里”落葵咬了下嘴唇,似乎在拿捏用什么词,“也太压抑了些。”
秦念初立刻听明白了:“伺候少将军和夫人不舒心?”
“二爷成了将军以后脸色更冷了,要么不回来,要么冰着一张脸,原本夫人对下人并不坏,可是开始还笑盈盈的,时日久了也渐渐话少了,又时不时闹个脾气,他们身边又都有得力的一等丫头和厮,即便夫人不什么,可作为主子的脸色不好,自有身边人替她发作,哪有奴婢的好日子过。”
这话的坦诚,秦念初忍不住逗她:“嗯,你赌对了,瞧你在我这儿地位多高,连对我都时不时呛几句。”
“”
这话有点重,秦念初见她有点坐不住,于是不逗了,正色道:“好了,我明白了,现在少将军和夫人闹了别扭,于我来是个好机会,我再仔细想想,这话你也别胡乱去,连承露也要藏着几分。”
“可惜我已经听见了。”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一声冷哼,把屋里这两位唬了一跳。
落葵忙起身去开门,秦念初上前一步迎着:“世子来了?请进。”
南宫丘岳冷冷的盯着她:“我还有进的必要吗?”
秦念初一愣怔:“既然来了,为何不进?”
南宫丘岳先是盯着她,又觉不屑,紧着眉头把脸一转,要走不走的:“怪不得那日一曲汉宫秋里尽是闺怨,原来还是想着暗寻时机以博上位!”
这下听明白了,秦念初回想刚才自己最后同落葵的话,的确是有歧义,于是脸色也不大好看:“你来多久了?”
“我恨自己没能多来一会儿,把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来。”
秦念初琢磨他大约是误会了,先是试图化解,好声好气地同他讲话:“既然没多久,那你只听了一部分,必然是有误会的,先进来,听我慢慢跟你,正好也有些事要同你商量。”
不料南宫丘岳还是冷着脸:“误会?我相信自己的耳朵,也相信自己的理解力。”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秦念初又气又尴尬,不是前几才好了信她的吗?这转头就变了,还不听解释?
可是南宫丘岳眉头紧皱,语气上毫无善意:“我也希望自己能相信你!”
秦念初心里一冷,脸上也就带了冷笑:“那么,世子,您每回来都不经人通传,悄悄立于窗下,其实也就是暗暗期待着像今日这样,能抓我个正着,反而心安了,是吧?这明你打心底里就没有相信我,才像今日这样听不得半句撩拨。”
“你”南宫丘岳本能地想回嘴,可竟然无力反驳,难道,自己长久以来是真的存了这个心思?
“是被戳破心事了?”秦念初看他面上涨红,竟笨嘴拙舌,难于反驳,顿时觉得更加失望,心里不免难过,“枉我竟然信了世子,原来你是这样的态度,既如此,我刚才邀请过你进来解释了,是你自己拒绝,那请便吧,不送。”
“我你”
“什么你呀我呀的,世子话留意些,以为有了那日一吻关系就有什么不同吗?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秦念初最擅长戳人窝子,既然叫她不爽了,她便不留情面。果然,南宫丘岳脸上越发涨红,眼里却寒光欲盛,张了张嘴,却再也不出话,一甩袖子,愤然离去,只是这一转身,差点撞上迎面过来的骆问笙。
两人彼此间连目光也不曾交流一下,一个愤愤然夺门而去,一个愤愤然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