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沙海的温差如夏如冬,如风如雪,白日那火热的温度让你恨不得脱去全身的衣物,夜黑里那寒冷的气温又让你巴不得多穿几件衣服.
语曦初来乍到,自然受不了这些折腾,外加傍晚的时候又喝了许多酒,这不,一趟到床上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说来也怪,这赤练国虽然宫殿建的宏伟壮观,可里头的人却不多,连装饰,摆设也极为普通,说不上清雅,也谈不上富丽,说好听点叫质朴,说难听点,就是穷酸.
也不怪他,这里遍地是黄沙,若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倒也显得突兀.
“哎!”语曦夹杂着浓重的鼻音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硕大的红莲宫连个守城侍卫也没有,除了黄沙也只剩黄沙,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实际上也只是摆设罢了.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草木皆枯,水源不足,来到这连个澡都没洗过,语曦不由在心中暗暗抱怨.
她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于是便穿了件厚厚的棉袄走到了窗边.
然而她只是轻触了下窗户,没想到那窗“支吖”一声便倒了下来,她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抬眸望月.
月亮虽然还是那个月亮,但这里的月亮比在天华国看到的小,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恍然间她记起师娘常对她说的话:语曦,你长大了,要独立,不能再偷懒,最好出去闯荡闯荡.
现在可好,是出来闯荡了,可再也回不去了.
月夜下没有繁花,也没有绿柳,只有一阵掺杂着些许黄沙的大风从她耳边轻轻弗过.
忽然之间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飘逸的黑影,月影下那人坐在窗沿边,一脸魅惑地看着她,那人的嘴唇如火如荼,那人的眼睛如歌如画,只不过这漂亮的脸自始至终都让她感到无比憎恨.
“噬禹?你来做什么?难道还嫌害得我们不够惨吗?”语曦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提手就朝他打去.
噬禹登时握住她的手腕,用他妖里妖气的声线说道:“你可别乱说,我对连目颜可是掏心掏肺,真心实意!”
“我呸!什么掏心掏肺,真心实意,要不是你大肆昭告天下说你噬禹与连目颜是对倾城佳人,神尊又怎会怀疑目颜哥哥有谋反之心?你用这种方式逼目颜哥哥离开天华国,简直卑鄙!无耻!下流!”语曦试图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可他依旧紧紧掐住她的手腕,一根手指头也掰不开.
“哼!你知道什么?就算没有我,那个糟老头迟早也会对他下手,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他,你可知当年被压去须臾宫的仙妖都经历了些什么?你又可知那些仙妖后来都怎样了吗?”
见语曦不语,他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又道:“落云城雷神收养的仙妖年仅十六岁便意外爆死,电神收养的仙妖年仅十岁,便不知所踪,连尸体都没找到,连霜城山神收养的仙妖最多也不过活到十八岁便被人打散元神,凶手至今逍遥法外,类似的故事我还有很多,你还要听吗?还想听吗?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吗?”
他的语气从平淡到激动,又从激动到疯狂,一直到他连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咆哮冷一声,一拳打在了地上,细碎的黄沙扎进他的拳头,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语曦有些害怕,在她的认知里这一切的悲剧之不过是场意外,可从噬禹的嘴里说出来,那仿佛是一场阴谋,一场巨大的阴谋.
“那,那又怎样,现在目颜哥哥被神尊扣押,我一个人也救不了他.”语曦无力地蹲了下来,仿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双臂,只能卑微的哭泣.
“你可以的……我瞧那个陆云郎对你还有点意思,要不你就……”噬禹用食指轻轻抬起她梨花带雨的倾城容颜,妖媚而又娇艳.
她看着他,是啊,她也曾想过用美色甚至用身体拉拢陆云郎,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害怕,害怕自己在他心里变了味道,失了尊严.
“我……”语曦泪眼汪汪,欲言又止,她知道这个噬禹除了想救连目颜,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推翻天华国,做一方霸主,她很犹豫,也很无奈.
“你还放不下连目颜吗?死心吧……他是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他连喜欢你的资格都没有,若你真为他好,就把他救出来,也好让他在心中留个位置给你.”他冷言冷语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呵……呵呵……”语曦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而后又站起了身,缓缓走向窗边.
“你笑什么?”噬禹眼眸微颤,生出了几分怒意.
“我笑,是因为你的话很可笑,我目颜哥哥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喜欢你?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哭哭笑笑一番轮回,这苦涩的味道她早已尝尽.
“疯女人!”
他从未见过哪个女人为连目颜如痴如醉,而她便是第一个,他想把真相告诉她,让她死心,可又想到连目颜警告过他的那一番话,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还是那个夜,风,也还是那道风.
语曦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抽离了魂魄,一动不动,不哭不笑,只是呆呆地看着月亮,凌乱的发丝任由干燥的风沙肆虐着,良久她才说了句:“好,我也正有此意……但是……若陆云郎不肯相助,那……”她话说一半,又没再说下去.
“放心吧,他会的……”噬禹勾起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自负的笑容,这笑容在月色下阴森可怖.
闻言,语曦一脸疑惑,刚想开口问,噬禹便不见了踪影,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迫地敲门声.
“喂!臭丫头,你没事吧!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想吓谁啊!”陆云郎双手插腰,清俊非凡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