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非常委屈,小到可以微乎不计的泪珠艰难地从它黑瞳里挤了出来,以表示自己的不开心。
见状,小武因惊呼而差点叫出了声,但随后他谨慎性的看了看其它两人正玩得眼笑眉飞,就立刻压低了音量:“你还会哭?”
木偶不语,继续用眼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小武见它真的泪流不止,心也跟着痛,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替它抹去了泪水,像个小大人安慰着:“好了,好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哦。”
说到这儿,小武又好奇地问了两句:“咦,既然你会哭,那你是不是会说话啊?如果会的话,能不能给我打声招呼啊?”
等了半晌,木偶依然没吭一声,但值得高兴的是,它似乎心情有所好转,泪花止住在了眼角边。
小武虽然有点失望,但并不妨碍自己对它的喜爱。至于木偶会哭的事,他决定不告诉任何人。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让别人知道。
当天下午,小武玩得心不在焉,总是想着那个神奇的木偶,而那两人也感觉到他的兴趣不是很大,一向脾气比较暴躁的小坤有些生气:“你既然不想和我们玩,那我和小强找别人去玩了。”
说罢,还未等小武解释,小坤和小强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望着伙伴远去的身影,小武内心有点愧对于他们。但是,他一想到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和木偶尽情玩乐,少许的烦恼也抛之脑后了。
平时小武会在六点多才玩完回家,今天因为伙伴走的早,加之又趁着父母不在的机会,因此抱着木偶昂放心大胆的回到了家。
这可是难得清闲的一天,换作以前,他的右脚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在厨房做饭的母亲就会叫自己马上去做作业。
做完了必须要主动拿给她检查,要是错多了,只能得到母亲清脆的几个耳光,做得好的话,吃饭时就会得到母亲亲自夹给自己的五六块肉,并且还少不了她温言细语的夸赞。
但是,自己成绩是排在班上倒数第十之内,在他记忆里,绝大多数是挨打的画面,唯一几次的夸赞都是抄了朋友的作业才躲过一劫。
目前,小武可没啥闲工夫去做令人脑袋痛的作业,即使一会儿父母回来会唠叨自己,他也要腾出时间和木偶说说话。
小武回到卧室,关上门,他父母为了防止他做偷偷摸摸的事,专门没给他的房间装上反锁的,所以就算现在父母不在家,他也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状态来聆听开门的响动声。
屋子里比较偏暗,小武打开了日光灯,把木偶放在床头柜上,面对着它。
“嘿,你好啊!”男孩用食指轻轻戳了戳木偶圆圆的脑袋。
这时,小武猛然想起了什么,语气有点懊恼道:“我还没取你名字呢?该叫你什么呢?”
木偶纹丝不动,一直很安静地盯着苦思冥想的男孩。
“咦?对了,叫皮皮如何?”经过沉思许久,这个名字从小武嘴里脱口而出。
他神情喜悦地连着叫了好几次,发现越叫越顺口,接着,就高高举起木偶,在屋里兴奋地打着转儿,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皮皮,皮皮,真的很好听呐!”
给玩具取好合适的名字后,小武算是欢喜若狂了。这是他的玩具,不用争,不用抢,只是属于他自己一人的。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小武对木偶聊了很多,有趣的伤心的通通都有。他出去客厅看了看时间,快要临近八点了。
虽然他有点不舍和木偶度过的短暂时光,但为了不被母亲发现给扔掉,也只好忍痛暂时把它藏起来了。
小武已经找好了地方,他急匆匆打开衣橱,把木偶藏在了最里面的角落,然后用冬天的羽绒服遮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恰好做完这一切,响亮的关门声灌入他耳。
男孩脸色略显慌乱,一气呵成就从卧室冲了出去,紧而有保障性的把门给带上了。
小武的母亲肖雅慧进来时,看他像木头似的站在客厅中央,瞬间气不打一出来:“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作业做完了吗?”
小武低下头玩弄着手指,懦怯地说:“马...马上去做。”
“那还不快去?”肖雅慧放下皮包,双手叉腰大声吼道。
听到吩咐,小武不得不从。他发抖地转过身,想要把眼眶中的泪水强行挤回去,可是,实在是太委屈了,但又不敢哭出声,只能任由泪水纵横。
由于今天小武心有杂念,他做的数学题比以往错得更离谱,十道题只对了两道。肖雅慧来检查时,肺都快要气炸了,二话不说就赏了他重重的两巴掌,把练习册狠狠扔在了他脸上,随后,就进到厨房做饭去了。
小武习惯性地捂了捂火辣辣的双颊,因为习以为常了,所以如今连哭也成了难上加难之事。
吃饭间,肖雅慧气并没有消完,她一边吃一边数落着细嚼慢咽的小武:“你看看你,给你吃这么多好的,咋脑袋还是这么笨呢?天天都只知道玩,那我养你有何用?”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无非是想等你成材以后,我老年生活就有望了,看来这七八年把你白养了,早知道当初把你打掉,我还轻松一点。小强和小坤虽然也贪玩,但他俩成绩好啊。”
他知道肖雅慧精神上是有很大问题,稍微一受刺激就会抓狂。不知为何,小武觉得母亲今天把自己说得特别过分,他一时冲动,万万没想到平生第一次和母亲顶了嘴:“我...我讨厌妈妈。”
听到儿子说出如此不孝之话,肖雅慧显然气急败坏,把碗一摔,饭菜顿时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捡起碗的一块碎片,拽过小武的左手,朝他手掌心狠狠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痛啊,妈妈。”小武不敢轻易合手,因为只有张开才能减轻疼痛。
肖雅慧丝毫没有心痛,反而还揪着他右耳教训:“你要是下次再敢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扯个荆条回来,把你把你往死里打,听清楚了吗?”
小武被母亲的气场吓得嚎啕大哭,边哭边可怜巴巴地哽咽求饶:“我...知道...道了,妈妈,我...我再也...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