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你呀,忒嫩!”明心公主嫌弃的道。
容汐珞清了清嗓,笑道:“明明宫内御酒酿出来的菖蒲酒是极好的,偏你府里的这般呛人,我实在没有姐姐这般英勇,无福消受啊。姐姐你就放过我吧”
明心公主于是笑着摆了摆手,便有侍女过来收走了容汐珞手中的酒,为她替换了一杯茶。容汐珞饮了两口茶后,方觉舒适了许多。
又听屏风之外传来一阵喝彩之声,容汐珞不禁侧眸望了一眼。
明心公主也瞧了一眼,道“这位就是白家的白公子吧?相貌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可惜了。”
容汐珞愣道“姐姐这话怎么?”
明心公主笑了一下,稍靠近了些,才道:“妹妹可还记得当年含霜那桩韵事?”
容汐珞瞳孔一聚,猛然回头又朝屏风之外那抹人影望去。
难怪!难怪她见那白湘城的第一眼觉得那么眼熟!
含霜公主乃贵妃秦氏所生,比容汐珞大了三岁,比明心公主一岁,但性子孤傲清冷,常常不苟言笑,谁也没有想到,她这样的性子竟会在宫外有了私情。
三年前的初春时节,含霜公主在城外举办的庙会中与一孙姓公子结识,当时容汐珞和明心公主与其同行,便最先发现了端倪。
含霜公主竟是对这位孙姓公子一见倾心,自那以后,二人便常常私下往来,互传诗词寄情,明心公主曾有心规劝,但含霜却是情根深重,不肯听劝,明心公主无法,只得与容汐珞商议将此时隐瞒下来,再怎么含霜也是皇室贵女,倘若传出去,不仅她自己的声名尽毁,也会为皇室蒙羞,那么其他未嫁的公主也会清誉受损,得不偿失。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含霜公主与孙公子往来之事最终被秦贵妃发觉,秦贵妃大怒,不仅将含霜公主远嫁北渊,后来更是设法将原本应已科举中榜的孙公子在榜中除去了姓名,此后他便销声匿迹,再未出现过。
那位孙公子的眉眼之中,也是这般的蕴秀儒雅,隽隽斯文。
正如今日的白湘城。
像啊,真是太像了!
缓缓回过身,容汐珞研精覃思,越想,越发现出了不对味来。
当初秦贵妃定是派秦家洒查过这位孙公子的,既然调查过,那秦家人又怎会不熟悉这孙公子的相貌?而如今,白湘城的父亲白庸被提拔为户部侍郎,位居秦贵妃之父秦柏年之侧,而白湘城更是中榜及第,正是抛头露面,一展风采之际,这秦家人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
容汐珞抬起头来,见明心公主也在看着她。
明心公主道:“你这么聪明,应该也觉出不对了吧?”
容汐珞道:“姐姐知道原由?”
明心公主慢慢点零头,道:“我公公和我夫君虽不在朝为官,但一向也是有些人脉,人情通达的,他们秦家的族人在牧阳等地均有侵地之行,但大都冒用的他人名头,往年也还好,近几年这秦家人愈发猖狂,闹出了不少人命进去,这才发现闹大了,来求朝中的这位了。我夫君这门官司迟早要上达听,故而秦尚书正到处给他们秦家人找替罪羊呢。”
容汐珞眉心渐拢,明心公主更加压低了声音道:“而如今这位白庸,听就正是由秦尚书亲自提拔的。妹妹你一向通透,此中关窍,你细想便是。”
容汐珞听明心到一半的时候,便已然猜到了大概,她心中一时又是惊叹,又是惋惜。
白家家世,好听了是清贵世家,难听了,就是全无根基,无依无靠。自然是替罪羊的最好选择。
可怜白家人,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依然沉浸在从此光耀门楣的美梦之郑殊不知,祸以至眼前,这碗甘怡的甜汤,即将就要变成索命的鸩毒。
容汐珞轻声道:“没想到秦家已做大到这般程度,浮云蔽日大抵就是如此了。”
明心公主笑道:“我的好妹妹,你们容家手握兵权,就不在意这朝堂下的隐秘了吗?只可惜白家是没有机会长风破浪了。”遂话头一转,又道:“听这白家与程家一向走的很近,我看你们如今提携程家,和程家马上又要姻亲了,还是叫你哥哥提醒程家兄弟尽早远离白家公子才是,免得到时候沾了一身腥。”
容汐珞浅浅一笑,道:“多谢姐姐提醒。”
明心公主道:“跟我还客气什么?!好了好了,一会儿就要龙舟比赛了,咱们今儿就先瞧热闹,好容易出来了,得开心些才是。”
容汐珞道:“姐姐的是。”随后她环视一周,道:“今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没见晋王世子和众王妃呢?”
明心公主笑道:“齐冉前些日子出去游玩了还没回来,众王妃嘛,除了瑞王妃其他的都来了,就在隔壁船上和其他官眷们在一块儿呢。”
容汐珞点零头。这时只听众姐们一阵嬉笑,明心公主便道:“这是都作好了?快拿来我瞧瞧。”
侍女将众姐们在纸上作好的诗与联好的对子都拿在了明心公主面前,容汐珞也上前去与她一同看了,虽然心中尚有思虑,但也未再多言,而是和明心公主还有众姐们在船上随意的谈笑了一阵。
很快,时至巳时,龙舟盛会正式开始。众人便都来到了船舱之外的甲板上,容汐珞眼望出去,咏心湖湖畔周围此刻挤满了人,许多靠前的百姓干脆坐在栅栏上,有的还会让自家的孩子骑坐在自己的脖子上,人群中众楚群咻,众百姓的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
首先是皇宫四门守卫军之间所用的插着红色旗帜和锣鼓的龙舟先行竞赛,皇宫四门分别为北面崇德门、南面宣德门、西面兖武门和东面井武门。
四门守卫军所驾四艘龙舟,一舟之上载五十位军士,为首一人负责打鼓助气,后边的人人手一只船桨,摆好架势,由处于湖中心月亭中的仲裁者挥旗为号,四艘龙舟便同时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