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另有两人守着,齐朝晟走出来后,向他们二容了个眼神。
两个人于是一个颔首,均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抬手扔向了草屋。
干草遇火即燃,很快便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齐朝晟扇着扇子,脚步随意,却忽听背后传来瑾娘的一声尖剑
“她又怎么了?你们也不看好……”齐朝晟的回过头之后,瞳孔忽然剧烈的收缩,她要干什么?
只见瑾娘猛地推开押着她的黑衣人,反向火中冲去!
“簪子!我的簪子!”
齐朝晟愣住了,那黑衣人也愣住了。
就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瑾娘已然冲到了那通红的草屋面前,热浪扑在她的脸上,被烧断而掉落的木头险些要砸在她的身上。然而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只顾着向火里冲。
“我的簪子!”
她的神智早已因受了连番刺激而混乱不清,她只记得,刚刚在屋里,见过自己的那只点翠蝴蝶簪。
她要找到,她要找回来!
本就不甚结实的门板此时也被烧的轰然倒下,正砸在了瑾娘的头上!
瑾娘被砸的倒在霖上,脸朝下,先前掉落的几块,被烧的滚烫的木板狠狠的烫在了她的脸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簪子,我的簪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给我弄出来啊!”齐朝晟吼道。
火光一片,而瑾娘的眼前渐渐由红转黑,口中仍是呢喃着,在被几人托离之时,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容汐珞坐在黑暗的卧房中,未曾点灯。
墨泽也一言不发靠在门外的廊下,谁都不理。
“他们俩这是都怎么了?”绿蕊奇怪的问道。
“嘘!”紫鸢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津眉道:“噤声!不该问的别问!”
绿蕊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
往后的几日里,容汐珞几乎一步都没有踏出房门,除了那一晚之外,之后的每日都是照常吃饭,照常睡觉,只是眼神平静的可怕。
她闭门谢绝了一切的来访,除了无休称为瑾娘的医治已经结束,前来向她告辞的时候,她出来与之相谈几句,送了几步之外,再不见任何人。
墨家兄弟也如同失踪了一般,一连几日都不见半个人影。
而容沉因为容澜的离世需要接手容家军,最近都在交接军务,每日都忙的夙兴夜寐,不能相顾。
近日的朝堂也是纷乱不堪,由于容沉带领禁军追捕班图旧部之时遭人暗袭,众人亲眼所见此种不乏皆是襄王齐朝晟的府兵,自此,齐朝晟联络班图旧部之实,两度意图谋害容家忠良之实,再翻身不得。
燕帝下旨,皇三子齐朝晟,身为皇室子弟、燕国子民,却存有异心,联络外族意图颠覆燕国,残害忠良,图谋不轨,现褫夺王爵之位,贬为庶人,其子孙同受,永世不得再入皇家半步!当着则消息传到容汐珞耳中时,她亦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神色淡漠的搅动着碗中的茶末。
“唉,也不知道今年这是怎么了!”绿蕊坐在容汐珞身边,认真的盯着她点茶的动作,撅着嘴感叹道。
紫鸢眉头一紧,紧张的看了容汐珞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冰菊则继续道:“是啊,郡主,听昨日白家也出事了。牧阳一地出了人命官司,几户子人家都告到安阳城来了,白家的老爷白庸身涉其中,如今家产都被抄干净了。只是可怜了那位白公子,这才刚刚中举还不到一年,之前烈火烹油一般的受人追捧,眼下却是要一尝冷落滋味了。”
容汐珞忽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起了头。
“白家……”
容汐珞眼中闪过了什么,又重新低下头点起了茶。
绿蕊奇道:“哪个白家?不会是白湘城白公子家吧?”
冰菊忍不住笑道:“还能有几个中举的白家呢?”
绿蕊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
容汐珞目光沉静,淡然的道:“官场上的起落本就是平常事,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那……”绿蕊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问出口。
容汐珞看了她一眼,回身又向冰菊道:“还有其他的事吗?比如,宫里有没有人来点什么?”
“哦,对了!”冰菊的右手握成拳状在左手的掌心敲了一下,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郡主,刚刚宫中有人来,今年中秋家宴,含霜公主会从北渊回来,故而要大摆筵席呢!”
听到此处,容汐珞的嘴角,忽然轻轻的向上挑了一下。
她放下茶盏,拿起一旁的帕子边擦着手,边道:“可公主回来的日期了吗?”
冰菊道:“这倒没,左不过就这一两日了吧。但是宫里了,会在晚些时候送上请柬,届时,会邀请全安阳城的权贵官阀及其亲眷们参加,想必是好生热闹呢!”
“是啊。”容汐珞细细的擦着手,声音比这几日以来都要柔缓了许多:“冰菊、紫鸢。去帮我准备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绿蕊脱口问道:“啊?现在?”
容汐珞微笑着点了下头:“对,就是现在。”
紫鸢显得有些担忧,道:“那……郡主,要叫上墨泽或墨深吗?”
容汐珞道:“不用,我就是进宫一趟,再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去吧。”
“是。”紫鸢和冰菊欠了欠身,转身出去了。
秋意渐深。
花枯草衰,枫红似火,万般秋色总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染遍安阳城中每一个角落。
含霜公主于八月十四抵达安阳城,而隔日便是中秋,正所谓是大抵人生难得共,得团圆处且团圆。含霜公主自嫁入北渊便再难能一见,去岁因有孕产子亦是整整一年未能归来,如今正值中秋团圆的日子,故而燕帝与含霜之母秦贵妃便在朝霞殿殿外铺开盛大的宴席,遍邀安阳的一众官员和亲眷共同赴宴。场面之大,不可不谓近年来最盛大的景观了。
殿外的四角用高高的木桩撑起,锦旗、钟鼓、乐埙样样齐备。除了正北面摆好了燕帝与太后以及众嫔妃的坐席之外,东西两侧便是皇子以及朝臣、贵族们的席地,而正南方向摆着一架高台,红绸铺地,直到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