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霖挑了挑眉,这丫头今有点不太对劲啊。
“怎么了?”他的语气温柔,眸底因倦怠和夜色似染上一层柔雾,不似白日里总是时时透着狡诈得意的光,此刻偏显得绵绵缱绻起来。
“嗯……”容汐珞原本是打算要和他分享今日算定的几件事,转念一想,倒不如等到事成那时给他一个惊喜。想的事到最后又不想,容汐珞只能扬起脸,用软糯的唇去亲吻了一下他的鼻尖,而后露出一个甜兮兮的笑,假装这才是自己的目的。
这招果然很有用,齐昀霖刚刚还是一副探究的神情,眼下被容汐珞偷吻一下,又见眼前人笑语脉脉,那份娇靥实在勾人,狭长的双眸登时一亮,转为炙热的光芒,遂压近过去,原搭在少女不堪一握的腰肢上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也就顾不得什么对劲不对劲了。
转一早,容汐珞犹在梦中,便被人推醒了,刚要发作,却见是绿蕊提溜着大眼睛正对着她,一侧头,身边早已冰凉的一片,没了齐昀霖的身影。
“什么时辰了?”
绿蕊把床帷拉了起来,晨光立刻拥射进来,将拔步床内照的通亮,晃的容汐珞一阵眩晕。
“我的王妃呀,都要巳时了!”
“啊?!”容汐珞蓦地从床上坐起来:“都这个时辰啦?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绿蕊不禁好笑:“殿下要去早朝,卯初便起来了,王妃你还睡得正香呢”她一边将两侧的围幔系好,一边道:“殿下起来的时候还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你,也没让太多人服侍,啧啧,看不出来倒还挺心细的”
“奴婢也这么觉得”紫鸢端着热水壶和皂角、毛巾等物,笑着走进来,道:“殿下待王妃是真的好。适才殿下出去之前,那个舒夫人还差人来送菜,殿下冷着眼瞧都没瞧一眼,却是叮嘱我们千万记得早上把燕窝给王妃熬上,但别熬的太早,您定是起不来。”她放下热水,过来和绿蕊一道服侍容汐珞起床:“可真是样样都被殿下准了”
容汐珞悄然红了脸,很快又凛然道:“舒夫人?她送了什么菜?”
紫鸢想了想:“不过是腌酱的牛肉和一碟酸黄瓜,好像还有两样粥点。”
绿蕊撇嘴道:“她倒是殷勤的很,上回也是。”
容汐珞笑了笑,没有话。
紫鸢这时转去了隔间将热水倒进了宽大的浴桶,伸手试了几回水温,又撒了花瓣和皂末,才回来用厚实的广袖披袍裹在容汐珞身上,服侍她沐浴。
温暖的水雾氤氲弥漫在容汐珞周身,芳馨四溢,十分舒适,容汐珞轻轻闭上眼睛,尽情让这雾气将自己包围,她深深的吸气呼气,惬意的仰着头靠在浴桶的边缘。紫鸢细细的为她擦拭着,待从左肩转到右肩时,忽见一片红紫的淤痕,忍不住惊呼一声,蹙起了眉头。
容汐珞侧眸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紫鸢也不好什么,只得在为她清洗过后,找来药膏轻轻涂抹在那片暧昧的痕迹上,再为她穿好中衣。
今日并不需要出门,故而容汐珞只简单将头发绾成纂,在顶端和侧方插上一圈的花簪和珍珠发插,很是清新秀雅。用过饭后,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丫鬟婆子们纷纷进来回话,请示诸多年节前需要安置和采买的事物,待到完时,又是未时过矣。
容汐珞歪坐在榻上,腿上盖着绒毯,身旁的炉火烧的旺旺的,映着她似蹙的脸庞晕开淡淡的薄红。她低着眉眼,全神贯注的翻看着厚厚的账本。
“王妃。”外间的丫鬟进来报道:“乐夫人来了。”
容汐珞俏柔的挑起眉,微笑着合上了账册:“让她进来吧。”
丫鬟领进了乐妍,而后垂首立在了门边。乐妍行了个万福道:“臣妾素来听闻王妃写得一手好书法,近来臣妾习字总是不得其中精益,便觍着脸想来请教王妃,不知王妃可赏臣妾这个脸面吗?”
容汐珞和善的笑了笑,道:“殿下整日繁忙,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无聊呢。”遂又转向紫鸢:“你带她们先出去吧,不必服侍了。”
紫鸢应了声是,于是徐着步子退了出去,将屋内其她的丫鬟一并带离了阁内,并带上了房门。
“坐吧。”容汐珞扭头示意了一下自己身旁的红木杌子。乐妍微微一躇,便走过去坐了。她抬头稍稍用余光扫过四周,触目处处可见用来取暖的厚软绒物,一扇百花鸟的红木大插屏将卧房隔成两段,而桌椅板凳和陈列摆设皆是一派绮丽华贵。
乐妍神色淡淡道:“王妃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她在“果然”二字后顿了一下,容汐珞嘴角噙着笑意,知道她的是自己和前王妃。
“是吗?”容汐珞道:“你也过我出身候府,殿下待我好些,或许是为了我家的势力呢?”
乐妍听后唇角低低一笑:“若只是如此,殿下只需将这里布置的富丽奢华些就是了,又怎会如此用心?王妃这里,怕是比整个王府任何一间屋子都要暖和。”
容汐珞歪着头瞧她,笑而不语。
乐妍的目光垂着,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过头面向容汐珞,直入主题道:“王妃想让我做什么?”
从乐妍进屋到现在,只字未提昨日容汐珞所言之事,但二人心里却十分透亮,有些话是不必的。
她主动找来,这就是答案。
就好像广袤飘寥的海面,遇到了可以结伴同行的旅人,各有所图,却也殊途同归。
容汐珞的双目莹莹,漆黑的瞳仁熠熠闪耀着。她素来欣赏眼亮心明的人,而乐妍这没有半分矫揉造作的爽利亦深得她的心,于是话时便流露出赞赏之意:“你倒真是个妙人,何以见得我是需要你做事呢?”
乐妍不卑不亢道:“若非如此,堂堂嘉宁郡主又怎会屈尊主动见一个妾室,且和臣妾聊了那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