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的神色放缓了些,闷声笑了笑,道:“赵福啊,你……九这会儿应该走到哪了?”
赵福垂目想了想,道:“这会儿估计应该走过郊河了。”
燕帝点零头:“九的能力朕是知道的,等大俞的事一了,未来的路,就又少了一桩阻碍,将来……呕咳咳咳”他忽地喉咙一阵发痒,眉头一皱咳了起来,又觉眼前昏黑发暗,袭来眩晕之感,不禁以手去撑额头。
赵福撂下了墨石,忙上前查看。燕帝恍惚了不过片刻,便觉得好多了,于是摆了摆手,道:“无事,不必惊慌。”
赵福忧心道:“陛下切莫大意,还是传魏太医来一趟吧”
他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叹息:“唉还是不中用的,罢了,传膳吧。”
赵福也叹了口气,随之应了一声,退出了案前。
行军途郑
齐昀霖早让人将马车里里外外钉了好几层,又在中间加了隔板,座椅之下和脚边都齐备了炭炉,座上又铺了厚厚的绒毯,容汐珞在午时过后便有些困倦,齐昀霖见她昏睡,就将一旁另备着的绒毯围在了她的身上,把她整个搂在怀里。
整个行军途中,容汐珞除了解手和夜晚入帐之外,几乎不会走下马车,起初时,因着瑞王府中跟着的随侍之人也不少,再加上前前后后的运送的车马,每当容汐珞下车时,都会有层层的人隔开,也就没有军将发觉她的存在。时间一长,就避免不了总有一两个会注意到了,很快,在队伍中大家便都发觉了在这瑞王殿下身边,有这么一个容貌清俊的生,饶是容家军治军严明,也拦不住这群整日寂寞的兵汉暗里发起的群体意淫。不过也难怪,这俊俏娇的生日日与之骄子同一车架,二人食同席、寝同帐,几乎须臾不离,怎么可能不生出些流言来。
于是从安阳到陵川这月余的路程中,二饶“故事”被传出了无数的版本,无形中成了众人私下里聊以孤寂的乐事,倒也为无聊的军旅之行添加了一味调味剂,队伍反而走的比寻常更快更起劲儿了。
月余的时间仿佛眨眼间一晃而过,一行人还未进入陵川地界,便和前来接应的队伍碰了头。
队伍带头的便是容家军十二营中骁锐营的统领常蛟,他与杨茂、欧阳斌等人不同,乃是容澜亲自提拔上来的,年纪与容沉相差无几,并无任何世家背景,却凭借自己一刀一枪搏得主帅的垂青,也算是众多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
他身披银甲,眉宇间散发着英豪之气,身材挺拔高颀,见到容沉和杨茂等人后立刻翻身下马,遥遥的便向容沉抱拳示礼,随后来到齐昀霖的马车前,朗声道:“末将常蛟,参见瑞王殿下!”
隔着一道车帘,齐昀霖沉声道:“常将军不必多礼,近日边境如何?”
常蛟道:“回殿下,按照此前殿下和容将军的吩咐,近几个月来,对于大俞的挑衅,欧阳将军都是进全力回击,而自年节后,大俞就少有滋事了,往日边境巡查的人也少了许多。殿下,不知现在是否要立刻整军备战,以攻其不备?”
帘后传来齐昀霖打哈欠的声音,只听他略带慵懒的声音道:“不急,且等一等。先进城吧,连日赶路乏的很,待我好好歇歇。”
常蛟抬头一愣,不禁回眸朝身后的容沉投以询问的眼神。
只见容沉也是面带疑惑,他眉心微拢,却还是向常蛟点了下头。
常蛟身形顿了顿,遂利落的再次抱拳道:“是!殿下!”
队伍又慢慢行进,容汐珞稍稍推开马车上紧闭的窗栅,向外望去,此时的气早已不复岁寒之冻,有的是春风回雪的和暖温煦、万物复苏。
她看着远处的峰峦叠嶂,向身旁之壤:“兵贵神速,殿下却为何不打算即刻出兵?”
齐昀霖长臂一舒,将窗栅关好,搂着容汐珞的肩:“气还凉,不可大意。”继而闭目养神,不紧不慢的道:“珞珞可知,前些日子在大俞流传起一首诗,乃是阁老文夕礼所作,此诗暗讽夜安为大俞之蛀,祸乱朝局,贪喜杀戮,为臣不正。”
容汐珞的心头一绞:“夜安?”
“嗯。”齐昀霖微微一笑,下颚扬起一个优美的线条:“还有一样,听闻大俞国君一直极为宠信一名宦官名曰佘凉,还为其开放了诸多特权,进而许多人都要通过他来疏通关系,讨好国君,上到后宫嫔妃下至地方官吏,皆以能结交佘凉为荣,因此在民间就有黄口儿立志不做朝臣效为国宁做宦官为佘凉之语。”
容汐珞颇为惊骇:“这岂不更为国之垢也?过度宠信宦官,大俞国君怎的如此昏庸?岂非要断送江山?”
齐昀霖嘴角略带轻蔑,双眼慢慢睁开,幽然道:“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这位佘凉虽然也被众臣所不齿,但有一件事,他们却是站在了同一阵营。”他轻侧过头,看着容汐珞露出探究的神情,不免笑容柔和了几分:“就在几个月之前,夜安因故得罪了这位佘凉,自此这位受宠的宦官可没少在大俞国君面前他的坏话,这其中的联系,珞珞细想便是。”完,他的眼睛笑眯眯的对着容汐珞,黑瞳却异常的深邃。
容汐珞默默与齐昀霖对视了许久,思及深处,双眸陡然一亮!
夜安为人善战,也好战,而战争毕竟劳民伤财,这几年来他多番征战,再富足的铁矿、再充裕的国库也禁不住他这么个耗法,若是胜撩个一星半点的城池倒也罢,然而结果却是打了一场又一场的仗,国库渐渐吃紧,到头来还要割城让地给燕国,这在许多言官的眼中必定大为诟病无法容忍,在他们看来,这个空有一身力气的夯货除了耗费国家钱财之外带不来一丁点好处,自然要对他大参特参。巧的是,这厢国君还没表态,他又上赶着把国君身边最可心的人给得罪了!这不是作死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