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休学啦?”佐梨看着他冷静的眉眼,心头一阵乱跳。
跟着开心随即而来的也是紧张。
“不了。”顾莫背过身,继续趴在桌面上。
“你没事吧?”
佐梨只能看到他瘦削的后背和后脑勺。
“你也看到我哥的态度了,他和爷爷已经铁定我留在丰阳对病情有利。我挣扎没用,总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病好的事吧?”他目光凿凿,“你知道我现在还不想让他们这么早知道,我有我的考虑!”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顾莫抱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向窗外,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只能暂时放弃休学的计划,不过我不会放弃!”
那就是没放弃休学的决定咯?
佐梨忽感气血上涌,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怎么不接我电话?”
只留下一句话的顾莫转眼间已经起身走上讲台,给佐梨留下华丽潇洒的背影。
佐梨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不接电话?”“不对,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我的电话?不会周六那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你还真不是一般迟钝,”顾莫边说边弯身将黑板擦内的粉尘抖进垃圾桶。
“要个电话号码不是什么难事,没什么好说的。”顾莫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压根不给佐梨继续提问的机会。
佐梨哪里没看出他的意思,不过看他这副模样摆明就是不想让她继续问下去,她也就懒得再追问,说不定是大姨无意间泄露,或者是顾莫趁顾频不注意看到他的电话簿了吧!
顾莫打来电话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那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以为是别人打错号码,所以就没保存他的号。现在知道是顾莫,忙拿出手机保存,可是发现自己把来电记录删掉了。“顾莫,可以再说一下你的号码吗?我那天没保存。”
“手机在抽屉,你自己拿。”
“我翻你的抽屉不太好吧?”
“没事,抽屉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没什么秘密。”
顾莫已经将黑板擦干净了,现在在收拾老师写字的粉笔头:“对了,顺便帮忙把我抽屉的东西清出来,那些信都不要了,帮我拿出来扔掉吧。”
“什么信……”佐梨喃喃着,然后去翻他的抽屉。
“这么多?”来不及惊叹,顾莫的声音又阴恻恻从讲台传下来。
“顺便把书包里的信也拿出来扔了。”
佐梨不可思议:“你居然把信藏到书包里?顾莫,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小闷骚!”
话音刚落,一个粉笔头从讲台上隔着几个桌的距离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头上,她恼:“喂?――顾莫,你个没良心的居然拿粉笔头扔我?事实胜于雄辩,我眼见为实,你怎可抵赖,你分明是收到别人的表白信心中暗喜吧?”
还做出一副很不乐意,很不爽的表情。
佐梨忽然想起林岩说过的一句话:有的人他活着,但他死了;有的人矫情着,但他享受着。
顾莫便是属于后者吧?
佐梨虽不情愿替他整理书包,但是想到人家现在毕竟是个娇弱弱的“美人”,她到底良心不安,最终决定出手相助。“书包里的信都要拿出来吗?合着抽屉的一起?”
佐梨本想抓起他的书包,拉开链条往地上倒,可是想到万一把书包里其他小物品摔碎就不好了。
“随便你,都扔了。本来就是因为抽屉不够才勉为其难放到书包里。随便你怎么处置,反正又没有其他人在,伤不了谁的自尊,也不会让我暴露。”
“哈。”佐梨轻笑一声,“不错嘛,你还在意伤了别人自尊。”
话音刚落,脑袋又挨了一记粉笔头。
紧接着,顾莫的声音响起。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高高在上,我不过和大家一样渴望有个完整的家,然后平平安安地生活着罢了。”
顾莫将最后一个遗落在课桌的粉笔捡回粉笔盒,神情微微有些落寞,像是被人提了伤心事,陷入往日的回忆。
佐梨瞧见他那模样,心底暗道不好,自己怎么嘴巴那么欠,说出这种话又害他难过。
“顾莫,”佐梨站起身,显得有点急促。“怎么,信都清空了?”
信还有一半留在抽屉,没清完。
“信没清完还不清?”此刻从顾莫脸上并没有发现除了愠怒以外的其他伤心表情的显露,她渐渐宽心。
“1831273xxxx”
“啊?”
“我的手机号啊,你不是没记吗?”顾莫居高临下地说。
“卧槽!”她瞪他“你记得你的号码干嘛还让我翻你抽屉,你不直接告诉我,好玩啊?”
“你误会了,我绝对不是为了耍你。”顾莫郑重其事地指着地上那堆信,“只不过想让你帮忙整理整理而已,毕竟是一天的存量了,怎么你不乐意?”
压根不是人啊!
佐梨觉得自己被人当猴耍。
这感觉。
爽!
“原来耍别人是这种滋味?难怪岩艳天天耍朋里!”
顾莫膛目结舌,“你没事吧?”朋里他认识,是班上的男同学,好像坐在他俩的后后桌,经常被岩艳欺负,也不反击,好像颇乐在其中。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给一脸激动的。
顾莫无语凝噎。
两人默默清理信件,准备等候司机小李的到来。
大概过了二三分钟才将顾莫抽屉里和书包里的那堆信件收拾好扔进垃圾桶。
“对了,明天周末你来我家吧,随便你什么借口,反正我明天得见到你。有事拜托你帮忙。”
这是顾莫离开之时,悄悄对佐梨说的话。
他为什么不提前说?
有大把时间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顾莫的话一直徘徊在佐梨的脑海中。给他打电话,偏偏他又不接,大概在家不方便接电话。
“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话说到一半留一半?”
这天夜里,佐梨成功失眠了,这么久没失眠的她,因为顾莫的神神秘秘,成功让她失眠!
顾莫,你死定了,明天见到你,你就死定!
终于翻来覆去,凌晨一点半,她才彻底进入梦香。
而罪魁祸首,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