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笙在这边受了一些委屈,另一边的昤昽也不好过。
魔气一直紧张着昤昽,偏生昤昽全程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小云化成云朵挂件别在昤昽的袖口上,一边晃动一边询问:“主人,这里很不对劲。这些明明都是草头神,却弥漫着我们魔族的气息。”
昤昽顺着小云给的方向看过去,入眼的全是头上带着彼岸花魂的植物。
“不,它们没有神识。顶多是被这里堕落的神明污染了而已。”转动手腕一块令牌漂浮在手心之上。“魔界之主昤昽来访,请真君出面。”
小云的话给了昤昽提醒。第一次来根本没有把自己气息露出来,也没有感觉到这里的魔气。被妖族幻境折腾过后,护身魔气是怎么也不肯消失,这才引来了众多“被污染者”。既然如此,为何不试一试?
骤然一只白羽箭直冲面门而来,昤昽下意识的闪躲,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令牌被紧随箭后的树藤夺走。想要追上去却见更多的白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一个侧闪加后弯腰就轻轻松松躲过一部分白羽箭。站直身体之后,护身魔气凝聚起力量行成屏障把剩下的箭林格挡在外。
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格挡着不断增加的箭林,后面就要挡下飞扑上来的草头神。
一个个手拿镰刀、砍刀的,面露凶相,手上也是没轻没重。挑逗几个之后,昤昽就没了兴趣。闭上的眼睛再睁开,里面是铺天盖地的冰冷。刹那间,万里冰封——
“汪——”
一声狗吠,回头就见一只凶猛高大的黑色田园犬狂奔过来。
“一个个都是麻烦!”没了耐心的昤昽一个挥手就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田园犬被巨大的风力死死压制在地,整个灌江口都处在一天黑暗之中。
“若真君想要知道我魔族的力量,大可带领您的草头神前往魔族进行挑战。何必用这种上不了台面还会被世人耻笑的法子!如今这场面可是您想看的?!”
往日白双笙看到的正常冷漠但还有谦谦君子的模样在此时全部不见。现在的昤昽一呼一吸都能让天地跟着颤抖。“我魔族不受神族管辖,您若是嫌这里不自在大可去魔族、冥界小住。何必拉着如此多的生灵遭殃?”
自己的力量覆盖过变异的神力,昤昽才看见曾经让世人引以为傲的地方是个什么样:死气沉沉、行尸走肉、荒草遍生……
你若是让它就这般如实的呈现出来还能谅解,可偏偏你做了掩饰。用别处的太平繁华遮掩自己的不堪……不能忍!
“二郎显圣真君!本尊且问你,如今的灌江口可是你所希望的!?”
昤昽嘴上是这么说,却已经在心里计划好了,只要对方点一下头,她就会把对方的神识生生的剥离出来!
她魔族都不敢如此对待的凡间就能让别人这么糟蹋了?不可能!
“这神界都已经混乱不堪,神不是神,仙不是仙。本神君只是区区一介登不上台的小神仙,有什么能力护得了这世间周全?”
飘忽忽的声音却还是能迷惑人心,异样的感觉把当初黑白分明的形象快要颠覆殆尽。
声音的主人一出面,昤昽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玄色的直裾耷拉在身上快要掉下来。规规矩矩的绾发也全部松散着。双眼迷离,手里还拿着酒葫芦,走路都是被人搀扶出来的——
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二郎神吗!?
被夺走的令牌此时又出现在面前。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昤昽都能闻到令牌上熏天的酒气……
“云,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昤昽满眼的尽是嫌弃。
小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自家主人隔空挥手,二郎神手中的酒葫芦便消失不见。
“如真君所见,您管辖下的人间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存下去。不妨放过他们,待他们灵魂深处的污浊洗涤干净之后去投胎。这方土地也将收归魔界。”
女子的话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话音消散,原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立刻重见天日,光芒四射。
欣喜的哮天犬一个猛劲翻身跃起。晃动全身抖落尘土,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张开双臂,微微离开地面的翩翩“少年郎”。
因为主人呃原因,自己身上也多多少少带了些魔气。神位堕魔会从灵根深处感受寒冷的侵蚀,无论阳光再怎么强烈也感受不到热度。而现在,它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思念已久的温暖。环顾四周,发现和自己一样情况的时候人都静止不动了。
等等!那不断地涌现出来的是什么?飘忽的气体,若隐若现的颜色……顺着它们汇聚的方向看过去,终点是那个“少年”。
护身魔气此时化作一条蛇缠绕在了恢复云形的小云身上。随着昤昽吸收一分的魔气,护身魔气就更加缠绕小云一分。小云就在担心主人和被护身魔气“纠缠”的夹缝中疯狂变形。
(小云:我好难=????(???*))
在二郎神印象里,吸收外在魔气的魔族压根就见不得太阳。可是面前这个魔族不仅在太阳底下活的好好的,而且还给他一种阳光帮着她消化魔气,让她变得更纯净的感觉。
阳光渐渐布满整个灌江口。黑色雾气消失不见,失去灵魂的百姓们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的朝着太阳笑的温和。然后化成点点光芒消逝掉……
昤昽睁开的双眼洁净无暇,就像是世间最最纯净的地方。
她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掌心向着二郎神。“骁勇的真君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现下我魔族正缺少一位大将,暂且辛苦真君了。”
一干人还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就感觉从背后来的强大的吸力拉扯自己。眨眼间,明晃晃的人间就变成了这暗淡但是温和的地方。
来到这里的一瞬间,哮天犬就从犬形变成了人形。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走到二郎神身后,悄声问道:“主人,这里是……”当看到这里的那一双双各色的眸子时,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魔界。现在唯一一个可以和坐在那个位子上的那位相抗衡的人的地盘。”魔气被吸走之后,这位神仙面部线条干干净净,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身形挺立,哪里还寻得到颓废的气息?
他们这一行人的数量可不少,又是突然出现在宫殿正门口,可是把镇守宫门的侍卫给吓了一跳。急忙忙分成两波人,一波去告知魔尹,一波去通知魔族将士做好反击的准备。
接到消息的箹立即翻出来崭新的白衣匆匆赶往宫殿门口。她这幅兢兢业业的样子让旁边魔生感到浓烈的不满。
“尹大人,来的不过是堕入魔道的神,您何必把给主上准备的新衣拿出来?又何必如此郑重?”
正被人服侍着换上正装的箹听到陌生中透着熟悉的声音愣了好一瞬。记忆像是放映机一般匆匆滑过,这才记起来这声音的主人。循声看过去,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装扮:蓝色直裾,外面裹着浓黑的披风。脸上还是那张青铜鬼面具。
挥手让侍女下去,自己低头把剩下的纽扣系好。
“纮,是魔是仙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你忘莫要忘了你我都是在天界待过的。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仙了。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再者说,这位可是天界的司法天神。主上都要敬让几分,你我又有什么资格阻拦?”整理好袖子,把接到的指令牌拿给他看,“主上有令:即刻起,二郎真君担任我族魔将一职,全族人当以最高礼节接待。不得有误!”
令牌一出,那男子立刻单膝跪地俯身行礼。
起身时已经不见了箹的身影。万千不满只能强行咽下。
“魔族尹不知上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箹人还没出现,就早早的喊道,还学着古时人间当官的动作向二郎神作揖。
“这是我家主上吩咐的,还请您收下。”
嘴上说着“请”,事实却是手指一动,那件白衣很是强势的套在了人身上。
“主上还说,既然天界浑浊不堪,那真君这神职不要也罢。待我魔族恢复昔日荣光时定给您一个更大的职位!为魔还是成神,皆由真君定夺。”把话传达完还是恭恭敬敬一个作揖,眼神却很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