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新娘子与陌生女子对峙，场面变得混乱。

舜华站在躁动的人群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惜没等她细想，意外就发生了。

水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倏然露出真身，一溜烟跑了。

新娘子被吓晕了过去，围观的宾客也都吓坏了，一哄而散。

小王爷不知也是被这场面吓坏了，还是犯病了，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原来大家都这么怕他们……

舜华坐在月光下，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忧思间，忽然有一道黑影从小王爷房里出来。

那身形……

舜华不禁联想到之前在侯府见过的黑影，很相似，对侯府似乎也是很熟悉，看样子黑影潜入侯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眼看黑影就要淹没在黑夜里，来不及多想，跟上去，可惜还没走多远，就跟丢了。

准备折返的舜华忽然停下来，好像有人在哭……

舜华循着细微的哭声走去，到了清湖边，岸边坐着个人影，是个女子。

“姑娘，你为何半夜坐在这哭？”

水儿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回答，继续哭。

哭得这样悲伤，或许并不是胡说罢。

“生死轮回，因果再生，他终究是不记得了……”

凄楚的声音让舜华不由也跟着难过起来，似懂非懂，忽然水儿唱起了歌谣，凄婉的歌声扬起，今夜的长安城不知有多少人听见了。

许是上天感染了她的悲伤，哗啦啦的雨水落下来，雨势渐渐变大，盖过了水儿的歌声，舜华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水儿，要不我们……”

“之前在清湖作怪的确实是我，可那却不是我的本意。”水儿忽然说起这个。

舜华愣了一下：“为什么？”

“在清湖引起骚乱，和那个道士都是为了让你离开侯府，离开长安。”

“啊？为什么？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就当是报答你当年的恩情吧，真是奇怪，执着时你在，放下时你也在，希望你和我不一样……”

这话的意思是水儿以前认识她？

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以前认识我？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不知道……”

跳进水里的小白蛇游远了，没有回答她。

舜华淋透了，撞上彩玉，编了个借口。

彩玉很快就把热水准备好了，舜华拒绝了彩玉的伺候，一个人坐进浴桶，整个人泡在水里，寒气驱散，舒服多了。

泡了一会，脑袋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被门外的彩玉叫醒时，水温已经凉了。

这水终究是不如昆吾山的温泉来得舒服。

昨夜她见小王爷的脉象更弱了，白昙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不能再干坐着等他了，舜华一早起来就起身准备去向小王爷辞行。

晨露还未干，小王爷已经起来，在他的院里撩撩花草。

“茶尚未凉，苏姑娘也来一杯？”

刚下过雨的清晨，夹着露水，此时来一杯热茶去去寒意，甚好。

她也不客气，大方在小王爷对面坐下，双手捂着茶杯，让热气对着脸。

吹了口气，轻轻抿了一口：“小王爷也怕妖怪？”

“本王也是常人，自然会怕。”

有什么好怕的……

好无趣，舜华闷闷的又喝了一口茶。

小王爷正好瞧过来，失笑：“苏姑娘似乎不太满意我的答案？”

“……那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怕。”

“生灵有道，本王倒是很想知道死后会归往何处，是化作虚无，或是游荡尘世，或是去某一个地方……这些只要想一想都会觉得很有趣。”

有趣？

人人怕死都来不及，还有趣？

小王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本王最不怕的就是死亡了。”

关于小王爷的谣言实在是太多，多到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者都是真的。

“小王爷为何会收留我？”

向来不收留女客的侯府为何会收留她这个陌生人呢？

她很好奇。

“本王以为，你知道。”

“啊？”

舜华一脸茫然，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带着小王爷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舜华走神差点栽池子里去了，回过神斗志昂扬的准备去找赵管家。

她没有向小王爷辞别，是因为一大早起来竟然看到了白昙留下的东西，也不出现就留下了一张破纸条。

就四个字：无药可救。

她苦思了许久，想无药可救四个字，又想小王爷，最后也想到自己。

正要出门的赵管家被舜华堵在角落里。

赵管家浑身一抖：“苏，苏姑娘这是……”

舜华直奔主题：“你知道小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么？”

赵管家恍然大悟，原来苏姑娘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住进侯府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哎呀，算了，看你这样肯定是不知道了，我还是自己琢磨去吧。”

***

舜华伸长脖子等了半天，没等来潘老头，却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小丫头，你躲在这干嘛？”

蹲在树后的姑颜被打扰了，不高兴。

“你看你，把我的蛇给吓跑了。”

“……”蛇？哪里有什么蛇……

等等，小丫头说的蛇不会是水儿吧？

小老鼠连蛇都吃了？

“你去哪啊，小丫头？”

姑颜停下来，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一跐溜跑了，是小老鼠本精没错了。

遍寻长安城，舜华终于发现了个好地方。

小王爷站在春华楼外，脸色瞬间黑了。

“别站着，快进去啊。”舜华发现小王爷没动，催促道，见小王爷脸色憋的通红，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

小王爷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小王爷别担心，我都打听过了，这里面的人都特别好……”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舜华回忆了一下，“……带给人无上快乐的地方……”

没错，大家都是这么跟她说的。

“……难道不是吗？”

小王爷觉得不能再跟她说下去，转身就走，被迎上来的春花楼嬷嬷拉住，整个人靠上去。

“这位小公子，还没进去怎的就要走了，这春花楼进去走一趟，保证不让公子失望，走吧……”

她确实是想给小王爷找个新娘子，可是这嬷嬷也太老了，不行不行，不能糟蹋了小王爷……

舜华摇头，掰开黏在小王爷身上的嬷嬷，“怎么没人告诉我这里的姑娘都这么老，太老了，不行……”

春花楼嬷嬷听了，脑袋都冒烟了，翻着白眼让两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