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虞的声音在春风园中回荡,充满了幽怨。
一个又字隐含深意。
木恒大概能够想到发生了什么。
一声清鸣响起,飞鸟自空中而来,嘴中叼着一小卷信纸,落在周子虞肩上。
周子虞伸手取下信来,眼睛濡染瞪的极大,周身刀意割裂开来,发出滋滋的响声。
手中纸张无火自燃,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果然又把我骗了“
木恒极其难得地在这样的情况下搭了一句话:
“还不是因为你好骗“
“难道能因为别人好杀就把人杀了?“
“这种事情不是很多?“
“可我又不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
“他也不是要杀你“
生死自然不可能是玩笑。
周子虞发现这确实有理,然后惊觉自己竟争不过她,明明是自己吃了亏,怎么感觉现在更亏了?
即便是师祖,他还是有些气不过。
一念极此,白净圆脸变得有些红,他争辩道:
“那他骗我难道就是对的?“
“世间本无对错“
周子虞愕然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浩然剑宗那霸气无双的行事风格,想起灵山那缥缈无视尘世的气质,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一样大的女子说得好生有理。
他看着木恒美丽的眉眼,无比开心的笑起,眼中仿佛闪烁着星星。
“有理”
“你真厉害,能把道理讲得那么清楚”
他真诚赞道,然后拜倒在地,恭敬行礼道:
“师祖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木恒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知道自己是谁,却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道:
“起来”
周子虞看着她,眼神有些热切,道:
“听师父说当年也受过您的指点,您能不能也教我几招”
这便是瞬间就将之前受骗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教过他刀法”
她当年也只是纠正提点了秋风斩几句。
周子虞不知道这些事,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恒心想,学刀应该找君来,而不是我,继续道:
“我没有刀,也不想用刀”
她以前和秋风斩打的时候都是用的君来的刀。
而她用的更多的还是剑,因为当年御剑一直都在她手上。
所以尽管她很多武器都能用得妙到巅毫,但最熟悉和顺手的还是剑。
周子虞不想想那么多,直截了当道:
“什么武器都行”
木恒发现和这个武痴对话只能通过打架,想着如果把这个人推给木林,他会不会生气。
然后觉得他应该不会生气,只是理都不会理周子虞。
就像当年那样,眼中只有美人和逆天强者。
不知道此生,想法会不会改变。
她想起先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隐有淡淡忧虑。
不久回过神来,她伸手,掌心朝上。
那只飞鸟扑棱着翅膀,落下一根白色轻羽,停在木恒中指指尖。
右手收回,木恒空出的左手伸向空中,食指游动间,园中各处无数缕缕灵息汇聚而来,于修长指尖轻绕,结成一道繁复至极玄妙无比的图案。
图案边缘泛出淡淡金光,仿佛蕴含着万千天机,这便形成了阵法。
如果南越王在这里,就会发现这竟与困龙大阵有些相似,只是威力远远不及而已。
光芒闪烁间,法阵图案隐于空中,却瞬间出现在周子虞脚下,同时一道道银色锁链毫无征兆地从地底中抽出,稳稳地捆住了他。
调用园中的天地灵息远超如今的境界,木恒的脸色更白,唇色更浅,眼神依旧沉静。
周子虞已经傻了眼,他没有见过困龙大阵,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阵法,但能感知到这个阵法很精妙而且强大。
难道刚刚的手法就是控息术吗?
眼中异彩连连,完全不顾身上的锁链带来的压迫,看着木恒道:
“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木恒缓慢呼吸,渐渐调息,想起商礼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没有生出什么情绪,淡淡道:
“你再说话就要死了”
周子虞反应过来,眼神微凝,手中黑色铁刀随意念而动,以极快的速度于其周身旋转切割,刀锋与锁链相触,光芒迸溅,一阵兵戈相击的声音。
他使出一式又一式的精妙刀法,试图破开牢笼,却发现如入泥潭,越发感到吃力。
木恒知道他要花上好些时间才能出来,控制了一下阵法运转速度和威力,保证不会伤及性命后,有些满意地摇着椅子。
池鱼听到外面动静,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走了出来。
待看到那个极其恢宏阵法和里面的周子虞,顿时感到震惊无比。
不知道是因为人还是阵。
木恒看了她一眼,问道:
“外面在传些什么”
池鱼回过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也讲越快,将那些事说了一遍,最后有些忧虑道:
“公子……会不会难过?“
“我怎么会知道“
木恒不关心商礼的心情,她在想另一件事。
既然到时候要杀人,自然要先提升境界
虽然她现在连明息境界都没有达到,但因为某些原因,她修炼的速度要比普通修行者快得多得多,一个月内恢复到神威镜自然不是太大问题。
但问题是,那样还是太慢。
她向来不做无谓之事,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她偏头,看到正在盘坐思考解阵的周子虞,想起刚才调息时感到的些许吃力,思考着要不要现在修炼。
虽然即便没有什么修为,她也不会如何,但那样还是偶尔会有些麻烦。
池鱼不知道木恒在纠结什么,犹豫了会道:
“公子是真心喜欢姑娘……“
她不是很清楚商礼对萤袖具体是怎样的感情,但从商礼的眼神中她能够懂得些什么。
木恒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和池鱼说着话,面无表情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池鱼看着她依旧薄似秋水的眼眸,愕然怔住,而后咬牙道:
“即便姑娘无意,但公子一番情意,多少还是要回报一下。“
木恒明白她的意思,想着到时候自然而然便会还清,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和商礼两个人的事情,那么自然与池鱼无关。
池鱼再次愣住,发现这话说得有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木恒知道她无法理解这种分得太清的处事态度,没有再说话。
池鱼难以接受,脸色微白,不知作何言语,向她行礼后便回到房中,想来是要冷静一下。
木恒没有在意,静静地躺着,等着春天的到来,等着某个小姑娘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