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中校拍拍她的肩膀:“医生们会尽力的。”
纪暖擦擦脸上的泪,想站起来跟人家好好的道个歉,刚才在门口,她也是急坏了才会那么嚣张。
腿上一用力,她忍不住捂着腿闷哼一声。
“你身上也有伤。”赵中校看着她血迹斑斑的裤子,“如果是丧尸咬的,那就抱歉了——”
“是旧伤的缝线……”纪暖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自己的伤口了,她倚在长椅上,微微喘着气,“没什么……”
他伸手一探她的额头,然后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不行,你也是病人,不能放着不管。”
“不,我不走……我要等……那蓝……”
“他有医生照顾,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烧的这么厉害,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倚在赵中校怀里,纪暖仿佛被催眠了一样,她眼皮越来越重,他的轮廓在她视线里越来越模糊,那温和深沉的男声也越来越远,终于,她合上眼睛,彻底的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纪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开着暖气的卧室里。
她这一觉睡得很好,连个噩梦都没做,连心情都莫名其妙的轻松了很多。
她茫然的扭头四顾,卧室是硬派的,陈设简单,铁床铁桌木椅,一看就是个男人的房间,掀开身上军绿色的被褥,身体经过擦洗,焕然一新,还换了一件白色的毛绒睡裙。
想起睡过去之前的事,纪暖赶紧拉高裙摆,发现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起来了,而身上并无什么异样。
那个赵中校……也救了她?
她刚想下床,出去问问那蓝的情况,木制房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赵中校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直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纪暖一愣,想说他们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赵中校就微微一笑,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退烧了,睡得好吗?”
她不动声色的盖上被子:“额……好。”
“哦,抱歉,没跟你打招呼,是女同志帮你收拾的,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女孩子……”
“那蓝呢?”
“还在病房里观察,他失血太多,手术时一度出现了休克。”
纪暖立马就掀开被子要下床:“我去看看他!”
好说话的赵中校这回摇了头:“不行。”
“为什么!”
“现在我们就来谈谈你的问题,小纪。”赵中校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放在膝头,“这是你的枪,除此之外,你还有另外两把枪——我不管你的枪是从哪儿来的,但你昨天用它指了我的部下。”
“……”纪暖低下头,“对不起,我当时也是急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行为,无疑是给我的队伍带来了危险,所以,你现在需要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饭菜和药会有人给你送来。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可以继续休息了。当然,这把枪我得带走。”
枪是顾前给的,纵然不愿意,纪暖也没法要回来:“你的意思是,我被软禁了?”
“可以这么理解,在部队里,这叫关禁闭,你好好冷静一下。”
“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关我都可以,但我要亲眼看一看那蓝!我得确定他还活着!”
“纪律就是纪律,没有例外。”
“等等!我身上有块蓝手帕,希望你可以还给我。”
“手帕是么?我会帮你找的。”
说完,赵中校对她点点头,把门给关上,还上了锁。
在他离去之后,纪暖立马下床,光着脚走到门口去旋门锁,打不开,她又走到卧室唯一的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然而,窗外正对着鲁江,一点检查站的情况都看不到,这里又是四楼,用她这伤腿去爬墙,简直是找死。
她是真的被关禁闭了。
纪暖拖着腿挪到床边坐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从表面上看,这座检查站确实像是北区部队建立的临时收容所,那个赵中校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都无可挑剔,可她就是觉得这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从昨天在路上遇到这个指示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但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神经,杀了人以后,对什么都疑神疑鬼。
话说回来,如果赵中校知道她杀了两个活人,还会只关她禁闭么?
还有那蓝……
北区部队连她这种无名小卒都救了,那蓝是军官,肯定不会被亏待的。
还有,她还不知道徐刚强他们在不在这里,要是能遇见他们,就好了……
这房间里除了床褥座椅空调,一点杂物都没有,真是干净的有些过头。过了一会儿,一个杂工打扮的人把早饭和药给她送来了,碗筷旁边叠着那块蓝手帕。
她还来不及说句谢谢,杂工就转身出去,把门给锁了。
纪暖走过去,拿起了手帕,托在掌心里慢慢的看。
越看越心酸。
以前,顾前说过这手帕是爱马仕的,她没当回事,这些日子她一直贴身收藏,手帕却没有一点褪色,洗一洗还是跟新的一样。睡裙没口袋,她就把手帕系在手腕上,生怕弄丢。
早饭是培根煎蛋配果汁,这样的内容在这种环境下简直奢侈至极。
纪暖喝了一口果汁,忽然想明白了那股怪异感觉的来源。
这个味道……跟她在初十那儿尝过的好像!
她记得初十说过,月升团执行中长期任务的时候,会随队携带冷藏车和营养师,当时,初十给她喝的果汁是营养师专门调配出来的,味道很独特,而且,在昨天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那个大停车场里停着一辆大冷藏车!
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如果真的是军队,这些人不可能这么淡定的接待幸存者,一点害怕之色都没有,也不会收缴幸存者的东西。当她带着病号进入这里的时候,士兵的态度也不可能那么嚣张!
当他们起冲突的时候,那个士兵眼里最先冒出的是——
凶光!
一想到这里,她冷汗直冒。
这群人根本不是北区部队,他们是月升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