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陈临海郡始丰县,天台山。
天台山位于大陈临海郡始丰县内,山高万仞,常有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而大陈第一高僧智顗大师就于此天台山天台寺习静林泉、钻研佛法,开创佛教天台宗。
智顗大师俗姓陈、字德安,祖籍颍川,与大陈皇室同出于颍川陈氏一脉,其实为大陈皇室远亲。智顗大师为佛教天台宗四祖,也是佛教天台宗的实际创始者。智顗大师十八岁投湘州果愿寺法绪出家,二十三岁拜慧思为师,修习禅法,证得法华三昧。并广弘教法,创五时八教的判教,发明一念三千、圆融三谛的思想,成立天台宗的思想体系。智顗大师还著有《法华玄义》、《法华文句》、《摩诃止观》各二十卷及四教义等传也,度僧四千余人,传业弟子三十二,普度众生,影响力遍及天下,是佛教兴盛的南朝中最为重要的高僧代表,在南朝乃至天下佛教众僧中当属第一、举足轻重。
因着智顗大师本就为大陈皇室远亲,且南朝佛教兴盛、大陈皇室必须借助智顗大师的佛教力量来安定江山,故而智顗大师与大陈皇室十分密切,尤其与陈顼柳敬言帝后夫妇与其嫡子嫡女陈叔宝陈姮关系极好。尤是阿姮与智顗大师极有佛缘,自幼拜智顗大师为师父,是智顗大师唯一的俗家弟子。
“璇玑,咱们真的好久都没来过天台山看望师父了呢。”跋涉良久,阿姮与璇玑主仆二人终于到了智顗大师所在的天台山天台寺。望着远处云海缭绕、近处山寺巍峨、处处尽是世外佛家禅意,不由得心境大开,颇有出世化境之感,也感慨许久没有来看望师父了。
这次阿姮离宫来天台山小住,也没有提前告诉智顗大师、也没在宫里大张旗鼓,只是带了心腹侍女璇玑一人,悄悄地便来天台山散心疗养了。
“是啊殿下,近来事多,咱们可真是许久没有造访智顗大师了呢!”璇玑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天台仙境,不禁也是感慨。
主仆二人感慨一番后正打算步入山门拜访师父智顗大师,却远远望着远处有一对年轻男子走来。阿姮定睛一看,走在前面的青衣男子那俊逸无双的身姿容貌竟是“独孤英”!
“独孤公子!你怎么在这!”看到“独孤英”杨广和他的贴身侍从独孤盛竟然出现在此天台山上,不禁又惊又喜、大为吃惊。
原来上次半年前莫愁围场事变之后,阿姮为九哥重伤垂危而伤心不已、自己也因刺杀受惊不轻,也一时没有心情再与杨广相见,于是不得已写信给杨广告知他暂时无法相见。杨广后来知道莫愁事变后,自然也体谅阿姮的艰难,虽然无比思念但也得留给阿姮空间、不能强迫她相见,便写信宽慰了阿姮、嘱咐她随时有事联系他后,便只能自己去江南其他地方继续潜伏打探陈朝底细了。后来这半年之内宫内之事颇多、九哥的病情又是越来越严重,故而十分焦心的阿姮一时都不得空与杨广来往通信,直到现在九哥崩逝。却不曾想,不知不觉中,半年时光已过,二人竟会在此天台山意外重逢。
但其实,阿姮和杨广的这次“意外重逢”并不是意外。杨广的父亲杨坚刚刚受北周静帝宇文阐之封加封隋王,眼见着新年一过马上就要改朝换代了。而他们杨家王朝建立之后,杨广那雄才大略、志在统一南北的父亲杨坚就把平定江南、统一陈朝作为日后建立新朝的头等大事,故而现在杨坚一边策划着改朝换代、一边派自己最得力又最懂江南民情的二子杨广密下江南笼络拜访智顗大师,以期为他们杨家王朝日后借助智顗大师无与伦比的佛教影响力统治江南铺垫准备。杨坚还尚为正式建朝登基,就已如此谋划统一陈朝、统治江南的未来种种,当真是天下之主的深谋远虑之智。
“姮……公主殿下,你怎么这么巧也在这?我来此……我素来仰慕南朝文化,受家学影响又虔诚地信仰佛教,故此新年来临之际,特意南下这天下闻名的天台山造访,一是为了祈福,二也是想造访鼎鼎大名的智顗大师修行佛缘。”杨广意外见到阿姮在此自然是又惊又喜,深邃墨眸里掩不住波澜激动,但到底碍于身份不得不暂时克制。灵机一动,说出了一套说辞。
其实杨广说的确实是实情,只不过,杨广虽然对阿姮如此情真意切,但此时自己的父亲杨坚正在谋划改朝换代、南北对立如此微妙紧张,他到底实在碍于身份暂时无法对阿姮坦白一切。故而,他现在自然不能坦白说出自己是奉父亲杨坚之命来南下笼络智顗大师、以为他们杨家王朝日后统治江南积蓄力量的真实动机目的。
“原来如此。独孤公子可真是对我们江南文化无比虔诚崇敬啊!”阿姮听到杨广如此自然的表达,阿姮自然不会怀疑,反倒敬佩杨广对他们南朝文化如此尊崇痴迷。
“那是自然。那公主来此是?”杨广含笑接下了阿姮的话,便不禁好奇阿姮怎么在此。
阿姮闻言轻笑,却是只说了一半的原因,神秘不露,“我与天台山自有殊缘。”
阿姮故意意藏着解释完后还不等杨广回应,便忽然想起一事望着杨广笑道:“对了,独孤公子,你是一直在跟踪我吗?怎么每一次都能这么巧遇见你!”
听到阿姮此问,杨广微微一笑,眼底尽是无比柔情,“缘也。”
二人正说着,天台寺里一位小沙弥走出来,对阿姮、璇玑、杨广、独孤盛四人道:“四位施主,今日智顗师父闭关修行,暂闭山寺,不见外客。多谢四位施主诚心,施主们还请回吧。”
阿姮看着这小沙弥面生,便知道是新来的不认识她,从腰间解下一块琼花玉佩递给小沙弥道:“既然师父闭关,那我也不好直接打扰他。那你便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你们智越师父吧,你只管给他就好,他自然明白。”
“好吧……那还请四位施主先到寺内稍候片刻。”小沙弥看到阿姮衣着华贵、器宇不凡,又与智顗大师的首席大弟子智越师父如此熟识,便知道阿姮是大人物,不敢得罪,便把四人破例恭迎入天台寺内了。
杨广看着阿姮的琼花玉佩若有所思,同时也暗自惊讶于阿姮竟然与天台寺如此熟识。
“走吧,独孤公子!今日没我,你可进不了这天台寺的山门哪!”阿姮看着杨广发愣,轻轻一推他,扬了扬下巴傲娇地向他俏皮一笑。
杨广看到阿姮如此女儿情态,心内亦是甜蜜不已,故意配合阿姮道:“小人多谢公主相助,感激不尽!”
阿姮看到杨广如此配合,更是心内欢喜得意,笑望了杨广一眼便转身率先入了天台寺山门。
进入天台寺山门之后,小沙弥引着四人穿过层层庙宇高殿,最终请四人在一处风景秀美的禅院稍候片刻,便进内院通传了。
此时虽是寒冬、树叶凋零,但在此天台山之上,空气清新、天高云淡,真真亦是无边秀美、处处禅意。此时温暖的冬日阳光倾洒包裹而下,更是把无比清新禅意渲染上令人无比舒畅的轻暖。
阿姮、杨广二人相对坐在禅院石桌上,璇玑、独孤盛二人分立在二人身后。
“对了,独孤公子,上次六月在莫愁围场遇险时十分匆忙,为来得及好好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今日终于再次相见,我在此郑重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多谢!”二人相对而坐,静沐静好冬阳暖暖、静听闲花落地无声,一天一地的温暖静谧中,阿姮望着日光下英俊温暖的杨广,感激地粲然而笑。
杨广听到阿姮如此致谢,唇畔的弧度更深更暖了,眼底更是泛起无边深情:“公主客气了。能救公主,是我的荣幸。”
阿姮闻言,笑容更明媚深邃了,“独孤公子,那天在莫愁围场,你喊我什么?”
杨广素来自信磊落,从不露怯,却是被阿姮这一问,一丝异样的绯红第一次出现在杨广的脸颊。杨广微微侧过身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
“我很喜欢你叫我‘姮儿’!”阿姮看杨广第一次有些害羞,心内更是开心感动,更朝杨广甜甜一笑,“就像最爱我的父皇母后一样喊我,我很开心!”
杨广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听阿姮这么一说、连阿姮这女孩子自己都不介意、如此喜欢,杨广倒自如地放开了,眼底更泛起无边笑意,宛若三春暖阳融化了寒冬严冰,“那好!我以后就叫你‘姮儿’、就不再客气生分地称你‘公主’啦!”
阿姮闻言笑意更深:“好!”阿姮正笑望着杨广的英俊容颜,突然想起一事,“既然你都叫我的名字了,我再喊你‘独孤公子’也是生分得很了。你叫独孤英……不如我叫你‘阿英’好不好?”
杨广虽别名杨英,但这个名字“英”字几乎很少人叫。此刻杨广望着阿姮的灿烂笑颜,第一次听到“阿英”这个如此清新亲昵、独一无二专属于阿姮的称呼,自然欢喜无比,深深望着阿姮宠溺笑道:“好!”
“阿英!”
“姮儿!”
阿姮杨广二人在达成新的彼此称呼后第一次开心地互称对方,轻甜的笑容仿佛把寒冬都浸染成了阳春三月的甜蜜芬芳。而随着二人从原来客气的“公子”“公主”官方互称到而今“阿英”“姮儿”的亲昵名字互称,阿姮杨广二人的爱情也悄悄蔓延生长,经历了这一年不少时光事件后,彼此的感情也更从琼花树下一见钟情的好感进一步发展成两情相悦的彼此喜欢了。
二人满心欣喜地相视欢笑一会后,阿姮忽而想起一事,不由得笑容有些凝固,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向杨广道:“阿英,有一事在我心中存疑半年了,我也不是疑你,只是因为想要相信你所以想问个明白……”
听到阿姮如此开口,杨广何等聪明睿智,便猜到阿姮大概要问六月时他不小心落在莫愁围场的周朝符鉴了,于是立即开口道:“姮儿,你不必顾虑,只要能如你所愿解你心中疑虑,尽管问就是。我懂,我不会生气恼怒、心怀芥蒂的。”
听到杨广如此说,阿姮才放下心来,对杨广道:“阿英,当然,我问你这个绝不是疑你的意思。只是,你恰好出现在莫愁围场将我救下实在是太巧了,且禁军在搜查刺杀现场时刚好搜到你们周朝的官符印鉴,于是便结论说是你们周朝刺客以图行刺。我对你自然是深信不疑,但是关于此事是否与你们周朝有关,我还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答案。”
“姮儿,我向你保证,此事绝对与我周朝无关。”杨广郑重认真地望着阿姮,情真意切,“那日我在莫愁围场出现刚好是因我巧下江南又从你送诗的信使处得知你那日行程、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才会突然出现在那儿的。至于那个周朝的官符印鉴乃是我不小心落下的。我当日回鸿宾院后就立即发现了官符印鉴的丢失,但为了不引起进一步误会我也就没再回去寻了。我以独孤氏一世忠正清名起誓,那日在你们陈朝莫愁湖乐游苑莫愁围场里出现的周人只有我和阿盛两人,绝无第三人。我来此只是对你过于思念、私下想悄悄见你而已,绝不是我周朝预谋策划的刺杀事件啊!”杨广认认真真地和阿姮解释了一番实情,固然是为了阿姮的信任真爱,但杨广也在避免一场外交风波啊——阿姮身为“南朝西梁嘉宁公主”、又住在陈朝皇宫,如此贴近南朝政治中心,一旦她生了疑虑告诉陈帝陈顼生出了不必要的事端,那在他父亲杨坚欲取宇文氏而代之的这改朝换代的紧要关头中可是不小的外部麻烦。
听到杨广的解释,阿姮终于长舒一口气,又恢复了鲜妍明媚的笑容,“我就知道,不会是你!你若真的图谋不轨,又如何会那般不顾一切来舍命救我呢?”
杨广望着阿姮的笑容,心终于也安定下来,欢喜于自己终于得到了阿姮毫无保留的信任、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外交风波。于是他深深望着阿姮灵动的明眸美目,一字一诺郑重真诚,“姮儿,我此生,必不会作任何伤你之事。”
阿姮闻言粲然,“我自然信你!”
语罢,二人终于又恢复了相视而笑。只是,从杨广情真意切的陈述加上北周此时杨氏宇文氏内斗不可开交、也无瑕顾及她大陈之事的客观事实分析,阿姮便确认了莫愁围场的刺杀与北周无关。那此刺杀既然与北周无关,连她都能分析出来的事实,以父皇的英明和手段信息,绝不可能不知道事实真相。可是,父皇既然知道此事与北周有关却又以北周刺客为由掩盖真相,那父皇又在保护这刺杀的幕后主使谁呢?想到这一层,阿姮不禁心内疑云顿生,但此一团乱麻一时也解不开,便想着难得来天台山静修一趟。便暂时放下此俗事、打算回宫再查。
又思忖了片刻,阿姮又微微低头不忍道,“其实,这次我来此天台寺的目的之一,便是要为过世的九哥超度祈福、且来疗养我的心灵创伤的。六个月前莫愁围场里九哥他不幸遇刺中箭,身中毒箭终究救不回来,刚刚不幸毒发去世……”阿姮突然意识到现在囿于南北对立的敌对格局,阿姮暂时还不能和杨广坦白自己的身份、还暂时得借用萧萦的身份和杨广相处,故而现在对于杨广来说自己还是“西梁嘉宁公主”,便立马向杨广补充解释道:“我自幼跟随柳后姑母在柏梁殿长大,故而也把大陈皇室的皇子当作自己的哥哥了……”
“我懂,姮儿。”看到阿姮如此急着解释,杨广温然一笑,让他的“梁朝嘉宁公主萧姮”不必如此担心自己不知她自己的特殊处境,更温柔安慰她道:“节哀啊姮儿,生死大痛,却是难为天意啊。我们谁都无法左右生死,但只要爱着的人活着的时候我们好好爱他们,哪怕宿命无情、带走了他们,至少我们也了无遗憾对吗?逝者已矣,生者坚强;因为爱而更加珍惜努力,带着所有爱你的人的爱与希望更好地活下去才对得起自己和所有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不是吗?哀痛亲人逝者固然是必须,但是沉溺悲伤、过度痛苦也毫无益处啊——这样你既无法挽回逝者,也更损伤自己,让他们九泉之下更难以安息啊。”
听到杨广如此入情入理的安慰,阿姮恍若醍醐灌顶一般打开心境,哀伤九哥的心痛顿时宽慰了不少,不由自主地念叨杨广的最后一句真理,“‘逝者已矣,生者坚强;因为爱而更加珍惜努力,带着所有爱你的人的爱与希望更好地活下去才对得起自己和所有爱我们的和我们爱的人’”念完此句,阿姮忽而抬起头望着杨广,眼底明亮恍若装下了漫天星辰闪耀,“……是啊……阿英你说的对……谢谢你,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多了!是啊,我若真爱九哥,就更要好好地活下去,带着他那一份精彩与人生更好地活下去才是对得起他和自己啊!”
“对啊!既然河东王那么爱你这个小妹,他只会希望你快乐健康,不会希望你为他哀伤过度伤害自己的。他虽然不在了,但他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的。只要你还记着他、爱着他,他就永远活在你心里永远没有离开。”看着阿姮眼泛泪花、是他从未见过的哀伤无助,杨广无比心疼,更是望着阿姮柔声安慰。
“对,只要我还记着九哥、还爱着九哥,他就永远活在我心里永远不会离开。”阿姮重复了杨广的一遍话语、深受震动,眼泛泪光,望着杨广感激而笑。
“没错,你为了自己和他好好地活下去才是真正爱他。”杨广看着阿姮如此哀伤,自是无比心疼,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为阿姮轻轻抹去眼角的晶莹泪珠,“姮儿,我很有幸能陪你度过你人生第一次最艰难的生离死别。别怕,有我在,必要护你此生无泪。”
听到杨广的如此深情之语,阿姮抬头与杨广的墨玉深眸四目相对,明亮的眼眸涌起无数感动倾慕,含泪而笑:“好,谢谢你。”
此时,此刻,岁月流光都为广姮二人之深情而静止凝固;此情,此意,凛冽风寒携四海云威亦不忍欺。
阿姮又流了一会泪,却是对着杨广的温暖微微破涕为笑,“好了,我才不要让你一直看我哭鼻子呢!我会坚强的,说了为九哥更好地活下去我一定说到做到的!”语罢,阿姮含着泪向杨广故意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把杨广看得苦笑不得,爱怜地轻轻地拿着阿姮的帕子帮她拭去残泪,忍俊不禁地轻轻的摸了摸阿姮的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阿姮十分享受那杨广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自己头顶那美好亲密的感觉,嘴上却还是俏皮道:“‘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死生玄学,刚才和你说了‘死’,现在我可要和你说说‘生’了。”
“哦?洗耳恭听。”杨广看到阿姮终于从深深悲伤中慢慢恢复了往日俏皮,才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安心地和阿姮继续谈笑。
阿姮斜睨了杨广一眼,还在微微哽咽抽泣,却故意拿住架子与杨广开玩笑道:“独孤英,孤告诉你,今日可是孤的生日,你如此有缘遇上,是不是要给孤好好庆生祝寿呀!”
杨广听到阿姮那又委屈又气派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十分配合道:“好好好!今日乃是公主殿下生辰,小人三生有幸能遇此吉日。在此,小人就恭祝公主殿下芳辰永继、万事顺遂,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姮看到杨广如此配合地逗乐自己,方才完全从悲伤中恢复,轻轻拍打了一下杨广的手背玩笑道:“这还差不多。你的好意孤收到了。谢谢!”
杨广看到阿姮终于展颜如初,终于一颗揪着的心完全放下来,瞅着阿姮深深笑道:“可是姮儿,你可知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啊!真的吗?”阿姮听到杨广说今日也是他的生辰,大为吃惊,又惊又喜地确认道:“真的吗!这么巧!我们二人竟然是同一天生日!”
杨广闻言,笑意深沉、喜上眉梢:“真的,缘也,巧了!只不过,我比你长了一岁。”
“啊这样啊!阿英哥哥——生日快乐、安平康健、天天开心哦!”阿姮确认杨广竟然和自己同一天生日,无比惊喜,立刻开心地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这祝福虽不似诏书文绉,却字字是阿姮发自肺腑的最纯真美好的真情祝福。
杨广闻言动情,深深动容,忽然想到一事,嘴角的笑意更加深沉,深情地望着阿姮道,“谢谢!姮儿,那以后岁岁年年,我们都一起过我们的生日好不好?”
阿姮闻言无比欢欣,激动得快要跳起来——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情郎竟然还是和自己同月同日生、不过比自己年长了一岁,简直是世间奇缘——立马伸出小指头向杨广伸去,“好!此诺天台山天台寺为证、日月清风为鉴:从今年往后,萧姮和独孤英年年岁岁都要相守庆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杨广闻言大笑,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小指头和阿姮紧紧地拉钩许诺。彼时十二月冬日暖阳融融,温暖金黄的日光静静地洒在阿姮、杨广二人身上,把二人身周度上一层金光宛若佛像神祗,二人青春年少的鲜嫩面庞被衬托得更清新美好;二人那溢满幸福的银铃般的清脆笑声遥遥回荡在辽远的天台山上,与天台寺里敲响的雄浑霜钟交融相撞之下,竟连那千年霜钟在千年岁月积淀之下的梵音都比不过二人这年少无忧时最欢乐纯美的笑声这般清澈动人。
彼时,万仞天台山上,天地正朗,云海正清,阳光正好,青春正盛,风华正茂,广姮正年少。
最是一生好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