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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黑白默片

木门半开着,那个外表像是非人类异种的生命体悄无声息地如同影子缩回十平米的黑暗之所,被带出的热风裹着肉类腐烂的气味,荡漾在没有枷锁的散漫自由里,贪婪地吸纳着李应微身上那些从地表上带下来的新鲜空气。

“望嘉,让它们回去。”李应微僵硬地站在门外低声说,眼里带着痛苦的恳求意味。那些缠绕着他身躯的热风们,实际上是他这个死而复生的孙子创造出来的零世界产物——可以将存在变为不存在的活物。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应微还以为他的孙子因为遭受的打击过重而精神失常了。但是就在他慌忙请来顶尖心理医生后,李望嘉当场直接操控热风把这个活人给吞噬了,为此李应微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费力抹平一位在心理学界极为重要的专家消失后各类媒体对他的各种流言骚扰与攻讦。

李应微听着木门内一声清脆的敲击铜钟的声响,随即觉得周遭一冷,看不见的压迫感消失了。热风们听话地离开了李应微,钻回到木门内。

虽然知道孙子并不会真的害他,可李应微还是吓得心脏怦怦直跳,这是源于对未知的本能恐惧,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会创造出这么恐怖的东西。

“说。”李望嘉的本体——机械脑吊在极高的玻璃天花板上,他操控着两只巨大的机械手把木门轻轻带上,然后指挥着那个刚刚出现过的小型机械脑从远端平行移动到李应微面前。

“我找到李望乡了,你的表哥,我记得你一直很想再一次见到他。”

李望嘉,那个悬挂在空中的巨大机械脑发出毫无感情的一声笑:“哦。”

李应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是因为激动:“你知道吗?你差点就和他一样了!他被关在了那个鬼世界里!整整十一年!十一年!望嘉......你应该庆幸你还活着。”

“您高兴就好。”李望嘉收回了两只机械手,开始启动降温程序,人造的笨重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合着天花板,看起来像个规规矩矩的巨型玩具。热风们回到金属牢笼里,跟随着主人一起进入休眠状态。

李应微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天花板,眼里聚集起酸涩的苦意,一张老脸耷拉下来,破皮的嘴唇微微渗出点血珠,但很快就被舔回肚子里去。他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去轻声细语地,带着深深的恨意开口:“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

可惜一盏灯都没有的十平米地下室在失去了主人自身的光热提供后,清冷寂静的像个百年未被探寻到遗迹的坟场。李应微这点呜咽在饱含着悲鸣的黑暗里头显得十分的微不足道。

他忽的记起小孙子手术后醒过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爱我的人总是以为让我活着就是对我好,却不考虑除了心跳之外我的所有需求,仿佛我生来就是没有情绪的无知无觉生命体。”

李应微吸了一下鼻子,低头的那一刹那老态毕露,眼神也晦暗不明起来:“这个芯片里头,可能有很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记得打开看看。如果你真的想为你的父母报仇的话。”

把东西搁在靠近木门的摇篮里,李应微直起身来等待了一会儿,机械脑没有回应他,但是他一定在倾听着。这是多年以来爷孙俩唯一保持着的可怜默契了。

李望嘉没动,一直保持着静止的姿态,想象着此时应当出现在房间里的冰冷气息,但是又一次失败了。他好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些基础生命体征了,永远保持清醒的滋味异常难熬,永生在他李望嘉身上成为了终生监禁的别称。

木门咔哒一声落了锁,比真实年龄看起来还要老上二十岁的爷爷走了,留下了一个充满神秘感的可疑芯片。

试一试需要代价,结果可能是些许轻微能量的流失,也可能是病毒入侵后而变得混沌的意识。但是无论是什么结果,李望嘉都不在乎。自从身躯被炸碎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为自己而活的欲望追求了,他余生的意义就只有解开真相揭露阴谋,早点解放沉重的机械身躯。

“能坚持到这里很不容易。”李望嘉心里告诉自己,然后重启机械手用小小的金属指甲片舀起了那个小芯片,没有半点犹豫地插入了机械脑壳核心空位中。做工很规矩的芯片,与他的模拟二号刚好适配。

也许这又是一个没有被人察觉到的阴谋?

李望嘉把散发的思绪收回来,开始探索起这个芯片,这里面只包含着一个极为简单的小程序,没有密码的掩盖,门就敞开着立在那里,坦坦荡荡又显得危险无比。

李望嘉没有害怕,但是却停下了进度。一股叫做后悔的情绪开始作祟,他意识到,也许应该和爷爷好好谈一谈的,这样他就不会对预测中即将发生的一切抱着茫然的情绪。芯片里面如果有极为重要的信息,一旦错过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毕竟除了爆炸案和表哥的失踪,他对整个阴谋一无所知。李应微也从来不向他提起。

“复制芯片内容,一定要在可能发生的芯片自毁之前复制里面全部的内容。”

李望嘉给机械身躯下达完毕指令后,立刻进入了芯片程序里,迎接他的不是能量的损失,也不是可怕的病毒,而是一部简简单单的由古早人类发明的黑白默片电影。

出品人的名字叫做贺栖松,那个创神研究所的所长。

李望嘉的意识静默了下来,呆在那里观看着这部难得一见的记录电影。

说是记录电影,因为李望嘉在里面看到了他的面孔,稚嫩的一张小脸埋在母亲的臂弯中沉沉睡着,那时他只有八岁,生命中完全不见半点三十年后的阴霾。

但是却又看见了当时并不在现场的表哥李望乡的面孔。这并不完全贴合现实,所以只能被他叫做略带虚构成分的记录电影。

母亲笑得很甜,她依靠在高大健壮的丈夫怀里,幼年李望嘉依靠在母亲怀里。

那是三十年前的夏天,尔巴浮的雪还没有厚到能把人淹没的程度,他们到尔巴浮无人精神病院去接病愈的奶奶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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