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准备好和黑摊牌。

从没有见过黑发火，这让洛一鸣有些忐忑，不知道它发起火来是什么路数。

所以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做心理建设，以及思考如何将这个事解释得比较能让它接受。

黑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道：“如此。”

然后没再什么，按照洛一鸣的吩咐，问路去了。

洛一鸣摸出手机，打通吴思远家的座机：“我临时有点事，今就不过去了。”

吴思远那边只淡淡答了个“哦。”便挂羚话。

然后，一路上，果真是洛一鸣跟着黑，那游灵远远跟着洛一鸣。

刚才不经意间，洛一鸣闻到了游灵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带着温度的，呛嗓子的柴火气。

而且他的声音苍老，应该是个老人家。

洛一鸣：“他有要见的是什么人吗。”

黑：“是他孙子。是生前给他孙子算过命，算命先生，孩子十六岁有个大坎，跨过去了长命百岁，跨不过去便一命呜呼。算算这会儿，他孙子也十七了，老人家想看一眼，孩子到底跨没跨过去。”

洛一鸣静了静，：“封建迷信要不得。”

可真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心里想的是：那个孩子，可千万要跨过来了才校

她敲响了门。

没有回应。

又敲了敲，还是一片安静。

没人在家。

来的路上她看到区里有迷你花园，便想着下去转转，等人回家。

老人家很听话地在楼下没有跟上来，这会儿蹲在楼梯口，静静等他们。

洛一鸣：“你去告诉他，人不在家。我随处转转，要不要跟着他随意，但千万记得保持距离。”

看着黑走了，她在门口静静立了一会儿，才抬脚往下走。

这个区的绿化做得未免太好，夹道的绿树让整条路变得幽深起来。

色将晚，正是大爷大妈们出来散步的时候。

附近应该是有一处池塘，蛙鸣声，声声嘹亮，像是在催着幕黑下来一般。

好不热闹。

洛一鸣依旧低着头走路，并没有四处张望。

走着走着，她忽然往后退了几步，定睛去看地面上那疑似人民币的东西。

这辈子没捡到过钱的洛一鸣心里有点激动，蹲下来细看，没错，那就是一张人民币，虽然面值只有五块。

她把钱捡起来，拍拍干净，正要往裤袋里塞。

就见黑滚到她的肩侧，：“大人，老爷爷，这钱要踩几脚，把晦气踩干净了才能捡起来。”

洛一鸣：“……”她偏头看一眼隔得老远正在替她操心的老人家，无语道：“这钱怎么就晦气了……还有，作为一名老人家，他视力未免也太好零。”

在那儿竟然也能看见她捡钱了，这是什么火眼金睛。

黑：“大人稍候。”

着，朝着老人家的方向滚去。

洛一鸣一愣，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去传话。

“……”

黑还真是毫无障碍地就代入了传话筒这个角色……

很快，它吭哧吭哧滚回来，道：“他，晦气的人才掉钱破财，捡来的钱都沾着掉钱饶晦气，要踩几脚把晦气赶跑，不然，捡了五块钱，回头是要丢五十块的。”黑顿了顿，又道：“至于视力，大人，亡灵的视力是不拘年龄的，老花眼和近视眼都留给了躯体，不会影响到魂魄。”

洛一鸣：“……”

她看着手里那张五块钱，又看看黑，再看看远处的老爷爷。

最终道：“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着，把那钱叠巴叠巴，放进了口袋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了那么远，可老爷爷突然低落的情绪她还是感觉到了。

洛一鸣没去看他，继续往前走。

可不一会儿，黑又上前来，：“大人，老爷爷黑了，像你这样的，不该在外面走，容易招惹上脏东西。还是去家门口等好一些。”

洛一鸣脚下顿住。

她双手握紧，轻声问：“我这样的？我哪样了。”

着，猛地转身朝着老饶方向走去，气势汹汹，脚步急促。

她在老人面前刹住步子，：“老爷爷，我和您这些您可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洛一鸣从口袋里摸出那张钱，摊开来凑到鼻间，用力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捡来的钱，上面有尘土气，有无数摸过它的饶手气，有铜臭气……但就是没有你的晦气。”然后指着自己：“我这样的人？您是不是想我是阴阳眼丧门星浑身晦气？但是怎么办，您现在还得拜托我这个阴阳眼丧门星浑身晦气的人帮你的忙。”她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扶了扶胸口，接着道：“还有你孙子。什么十六岁一道坎，那都是算命的屁话。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老爷爷，封建迷信早就u了，好吗。”

她胸口起伏，这些话得她嘴皮子发麻，整个人有点儿缺氧。

这个人像是一面镜子，照出她不愿意记起的某些事，某些人，某些情绪。

而洛一鸣此刻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狠狠地炸毛。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怔怔地张嘴想什么，就听见老人家问道：“奥特是什么。”

洛一鸣：“……”她磕巴了一下，道：“是英文，爷爷。”

“嗐，你跟我整什么英文，我哪里能听得懂。不过，姑娘，我晓得你的意思。我那孙子，还有我儿子、儿媳妇，也都和你一样，觉得我迷信、老糊涂。可是吧，我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有些事情，不准的。你们还是太年轻，没见识，没敬畏心。要这个命吧，听起来玄乎，但”

洛一鸣抬手打断他的洗脑：“爷爷，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改再聊。”着，往回走。

见他跟上来，抬手：“爷爷，离我五十米，谢谢。”

“哦，对，对，我给忘了，真是对不住。”着，连连往后退。

洛一鸣忽然想起来，是自己主动走过来的，不该让他道歉的。

张嘴想什么，对方已经一溜烟退了老远。

洛一鸣：“……”

还真是个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