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透过窗户俯瞰,整个城市像是地上的银河,星星点点一闪一闪。对着那一轮皎月,袁荻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红色的液体像血管里翻腾的血液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轻轻抿了一口红酒,袁荻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喉结滚动艰难咽下。这是往常他最喜欢的那款红酒,初入口似绸缎滑过舌尖,口感饱满微甘。可如今呢?砸了咂嘴,舌尖残留的苦味让袁荻有些反胃。品的酒未变,品酒的人也未变,那究竟又是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呢?
大抵是心吧。噙着一丝苦笑,袁荻的目光幽幽移到茶几上躺尸的手机那儿。漆黑的手机屏幕一如他那不见光的心情。你看看,人就是这样。做了后悔,不做又不甘。
恍惚间,手机屏幕亮了。是她吗?袁荻踉跄起身,颤抖着手慌乱拿起手机。呵,不是她,是邹季礼。嘴角讽刺上扬,袁荻按下了接听键。屏住呼吸,袁荻真想听听都到这个时候了,他邹季礼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筒里传来邹季礼气急败坏的声音,“袁荻,这些事是你做的对不对?”
袁荻轻描淡写一句,“我做的什么事?”
这句话噎得邹季礼半晌说不出话来。做的什么事?他袁荻还有脸问!邹季礼要被气得心肌梗塞了。如果袁荻此时站在他的面前,他非得指着袁荻的鼻子破口大骂。
握了握手机,袁荻低沉着声音,“邹先生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等等…”权衡片刻,邹季礼选择了放低态度,“阿荻,你一定要下狠手吗?我可是你的父亲呀!”
呵呵,在嘴里反复咀嚼“父亲”两个字。袁荻眸中一片冰冷。现在终于记起父亲这个身份了?
真是可笑,当年母亲去世后的几千个日日夜夜里,他都不曾享受过来源于邹季礼的片刻父爱。如今邹季礼倒是理直气壮拿捏起父亲这个身份了。
更何况,袁荻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当年母亲的死完完全全是邹季礼一手造成的。眯了眯眼,袁荻忆起过往。
那时候自己还小,缩在衣柜和母亲玩着躲猫猫的游戏,心里还美滋滋念叨着这一次母亲绝对找不到自己。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一藏竟是生与死的诀别。
袁荻还记得那时,邹季礼负手站在桌子的一边,桌角的尖锐处还残留着血迹,而母亲则是倒在地上,额头上渗出的鲜血糊满了她平日里精心保养的脸。她那瞪大的眼睛正好直勾勾盯着藏在衣柜里的自己。
微微发抖,小袁荻想要推开衣柜看看母亲,却被母亲无声的阻止。小袁荻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努力分辨着母亲的口型“藏好,别被发现了。”
从回忆里挣扎出来,耳边依旧是电话那边邹季礼喋喋不休的卖惨。袁荻捂住心口,懒得搭理,直接挂断电话。他邹季礼算什么亲人!自己的亲人只剩下爷爷和李子妗了,如果李子妗还愿意…接纳自己…
靠!被挂断电话的邹季礼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拼命挠着脑袋上的那几根头发。本来被老爷子踢出继承人的行列,他就已经很糟心了。如今自己名下公司股票出现大面积的下跌,更是让他焦灼。
要不是袁荻爆出严穆凌的那些龌龊事,别人哪里会知道自己和严穆凌的关系?他邹季礼又哪里会被扒皮!如今他被挖黑历史,不仅面临着影响公司形象,公司股票大跌,甚至还面临着牢狱之灾。因为呀,当年他无意杀害那位的事隐隐有爆出来的迹象。
越想越气,邹季礼索性起身,负手在办公室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