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醉花楼
顾怀辰已就走了许久,夏盼仍没出那间屋子。
她反复问自己,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呢?是觉得自己不够忠心?还是觉得自己有趣?要不就是想吞了醉花楼?
总不会是真喜欢自己吧...连自己真容都没见过,谈什么喜欢,荒唐。
夏盼一眼瞟见霏雪正站在门口,忙喊她进来,整理情绪。
“今日让你见四王爷,你便应该懂得我的立场了。”夏盼说。
“霏雪明白,”霏雪咬着唇,几分被人窥视的羞耻,几分庆幸,之前看到夏盼和太子接触甚密,心情十分复杂,甚至做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如今夏盼和自己摊牌,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夏娘如此对我,霏雪理应自行告知,只是难以启齿。之前误会姑娘,险些做了错事,请姑娘赎罪。”
夏盼起身扶起她:“好在你后来听了我的话,否则酿成大错会毁了我全盘计划。这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做到的,太子之手腕自然也不可能中了你那小小的毒。”
“霏雪鲁莽,”霏雪想了想:“姑娘,我自小受过教导,琴棋书画都略知一二,请姑娘帮我,我愿出楼,也可助夏娘你一臂之力。”
“不可!”夏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家只剩你一人,你要好好嫁人生子,才能对得起你父母。”
霏雪继续争取:“可是,夏娘,没人比我更合适了。媚娘,霜儿,她们对姑娘并不忠心,只是喜欢钱财。难保不会背叛。”
夏盼看了看她,说道:“我会有其他办法控制她们的。”
“可是,夏娘...”
夏盼突然站起,声音提了几分:“好了,不要再说了,日后也不要再提起此事。我自会给你寻个人家,富贵荣耀我不能给你,但是我总要保你一世安稳。”
夏盼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便走了出去。
皇宫议政殿
顾怀辰和太子并排跪着。
屋内气氛压抑,站着的宫人都尽量减少自己的呼吸,力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刚刚,太子本就被陛下责骂,姗姗来迟的四王爷,更是让皇帝陛下勃然大怒。
一个茶盏就摔了过去,太子和四王爷立刻跪了下来。
“梨州洪涝,多少百姓一年的收成都没了,房屋被毁,家破人亡!”皇帝青筋暴起,指着顾怀辰怒斥:“你满身烟酒,可有一点为民担忧的样子?”
顾怀辰头低得更深,似是酒还未醒:“儿臣...儿臣不知...梨州洪涝...”
“你不知,哼,”那位明黄色长袍,束发金冠下的人冷笑一声:“你整日沉迷酒色,等你知道,我大晏早就亡了!”
“父皇息怒,儿臣身为兄长,管教无方,日后定会好好训诫四弟。”太子立刻叩首,顾怀辰心底冷笑,面上仍旧瑟瑟的跟着磕头。
陛下只是瞥了一眼太子:“你确实不是个什么好兄长。”
然后留下两个跪着不敢起身的儿子,进了内厅。
许久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宫明走了出来。
“宫总管?”太子试探到。
宫明虽是只有二十岁出头,却多得陛下信赖,在老总管没了后,便接了这总管之职。这皇宫之中最懂陛下的人,怕是除他之外,找不到第二个了。
“陛下口谕,二位殿下回府自省,若是有了什么主意,递折子进宫便可。”宫明正色道。
顾怀辰和太子起身,然后揉了揉酸痛的腿。
“另外,陛下拟旨,近几月接连天灾,今年祭祖,需礼制周全,大皇子理应归京,共同祭祖。”
太子身体僵硬,几近发作,被顾怀辰拽住了胳膊,才只是咬了咬牙便告了退。
顾怀辰想了想,俯身拱手道:“梨州洪涝,加上父王生气,难免会夜不安神难以入睡,麻烦公公,遣人准备些安神汤,父王年龄大了...”
宫明点头应下。
进殿,宫明将安神汤拿到御前,也未劝说,只是将汤碗轻轻置于旁边。
皇帝看了几个折子,头痛万分,拿起汤碗。
看了看,叹气道:“他少气我两天,比什么都强。”
宫明看皇帝的气消了不少,也笑道:“四王爷还小呢,做事是有些出格,但就说这孝心...您哪次有个风寒,或者嗓子痛痒,您就是不说,宫人都还没发现呢,四王爷就派人喊了御医。”
“还小?都快二十了,还小,”皇帝许是想起了些往事,面上的怒气也消了:“心软,孝顺,都不能强国运。”
“您不是还有太子吗,今儿太子爷,可是早早就进了宫,为梨州之事很是上心。”宫明接过陛下喝剩下的汤碗。
不料陛下摇了摇头,眼里意味不明:“他是来的早,朕的折子还没看,他便在殿外拿了几条举措出来。”
宫明深知,当皇帝的情绪难以解读时,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说话。
于是干脆他闭了嘴,将汤碗撤去,再未开口。
醉花楼
夏盼有些坐不住,子恒来的时候很是匆忙。说明宫里已经遣人来传了,他吃了点酒,又到的晚,怕是进宫要挨训斥。
梨州洪涝,并不是单单这一件天灾,接连着两个月的祸事都会让这位皇帝陛下烦心。
若是此时,他不要触了霉头才好啊。
夏盼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担心什么,她明明知晓历史的走向。
可她就是烦闷不堪,屋子里也有些闷热,于是干脆下楼在庭院里纳凉。
她看着夜色,发现者凡间的星辰真的很美,这一个个亮光点,其实就是各个仙君们的宫殿,她从未想到,从凡间看上去,竟然这么美。
不知过了多久,夏盼都怀疑自己会在院子里坐上一夜。
“回屋吧。”
明澈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吓了夏盼一跳。
夏盼回头,发现明澈一身夜行衣。夏盼满脸疑惑,还未来得及发问,明澈倒是先开了腔。
“他回府了,就是骂了他两句,并无其他。”
“你!”夏盼的脸瞬间涨红:“谁关心他做些什么。”
“算了...师傅说我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我最近发现,我猜你的心思,倒是很准。”明澈嘲笑道。
“我!我没有!”然后夏盼再也忍不了明澈脸上的嘲笑了:“我回屋睡觉了。”
明澈抖抖肩。
随便她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