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宫正殿
经过这半月的折磨,顾怀辰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去突厥这事是躲不过了。陛下每隔几日便加个罪名给他,虽无关痛痒,但他若是继续装聋作哑,怕是陛下也没耐心了。昨日,老大和徐家三族午门斩首,独留了顾博衍,迟迟未发落。
他呈了折子,今入宫。
太子也立于殿内,顾怀辰轻笑,朝着殿上的陛下跪了下来。
“你想清楚了?”陛下的话不轻不重。
顾怀辰想清楚了,认命了,他重重的叩头,想起了她的话:“父王不信儿臣,让父王忧心已是儿臣之过,儿臣自愿领兵,前去平乱,为父王分忧。”
还未等陛下话,太子忙跪在顾怀辰身旁:“父王,四弟愿将功补过,此次突厥战乱也只有四弟前去才能稳定军心,求父王成全。”
顾怀辰心中冷笑,这个大孝子,贤德兄弟,他倒是演的从一至终。
皇上冷哼了一声:“如此最好,至于怀远的事情,若是你大胜而归,便既往不咎。”
罢转身离开,顾怀辰叩首谢恩领旨。
旁边的太监忙扶起了两人。顾怀辰缓缓笑道:“皇兄好手段,一箭双雕,四弟佩服。”太子没有接话,转身离令。
宫明走到顾怀辰身边:“陛下问四殿下想如何处理皇孙,让您领兵平乱,您心里应该知道与大皇子之事无干。”
顾怀辰点头,父王想让他出征,不过寻个由头,顾博衍的安置让他抉择,便是退了一大步。
“陛下的意思,您留在王府教养皇孙,也是可以的。”宫明的话暗示的已经很充足了。
“那便如此吧,麻烦宫总管转告,儿臣知晓父王苦心,在此谢恩。”
宫明微微颔首,俯身告退。
醉花楼
“什么!”夏盼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怀辰,根本不敢相信他再什么:“你疯了?你去带兵,如何照顾皇孙?边疆战事一日不平,你一日不得回京,皇孙放在府中,若被有心人利用,如何是好?”
顾怀辰倚在软垫上,一脸的随意:“那你如何是好?父王想让我带在身边不无原因,宫内哪个有地位的娘娘会愿意带他?氏族宗亲就更是躲得远远的。”
夏盼叹气一口:“多可爱的孩子啊,身份也是尊贵无比,怎么落到这个地步。”
“只能辛苦你去我府中教导了。”
“啥?”夏盼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我,一个青楼”然后就被榻上之人无情打断。
“你这套话我都听腻了,你呢,有好事要占的时候,就我,一个神仙怎样怎样。需要你做点什么有贡献有责任的事的时候,就是我,一个青楼女子,这怎么使得如何如何。”
顾怀辰还挑着眉,摇头晃脑颇有几分夏盼的样子。
憋得夏盼一个字都不出。
“你这两个身份,会不会,太方便了些?”顾怀辰收回嘲讽的脸,微微打了个哈欠道。
额其实夏盼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都是顺嘴的。如今想来,是有几分不要脸了。她瘪了瘪嘴,正在想些能反驳他的话。
“博衍现在情绪也很不稳定,在我府上也不与任何人话,听子恒,倒是与你亲近些,你也不想看他这一年无人管教吧。”
顾怀辰淡淡出声,罢抬了眼看着她。
夏盼艰难的张张口,怎么也不出来个不字了:“算了,你话都给我堵死了,也没给我一点余地,等你走后,我会照顾他的,就是从博弈书局找的教书先生吧。”
夏盼撅了噘嘴,顾怀辰倒是笑了:“觉悟还是多少有一些的,你和博衍也好好相处,怕是以后都会养在我府中了。”
“陛下不想亲自教育皇孙吗?我以为只是过渡一下。”
顾怀辰想起自己时候,神色有些波动:“父王,大概不会再管他了。你就扮成女先生吧,我会交代下去,你照顾他也方便些。”
夏盼看着顾怀辰没了笑,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点点头:“我教个识文断字还是可以的,你放心。你何日出征啊?”
“下个月。”
夏盼皱着眉:“可正是入了冬啊,行军定是艰难,为何不等等。”
“与我们来,冬日作战甚是不利,但于突厥,本身就是个好时机。必须将突厥止于簇,不能再让他们进。”
顾怀辰着就起了身,靠近夏盼,笑着:“明年春日,希望能停战了。”
他伸了伸腰:“我回府了,明日你记得来王府报道。”然后就在夏盼无语的表情中出了房间。
次日辰王府
顾博衍坐在床上,这间屋子与自己和娘亲住的屋子很像,院落整齐,雕花木床,器具摆设都如出一辙。也有丫鬟唤他一声殿下。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他认得,没有一样东西他识得。仿佛被扔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同一个地方一般,这种感觉熟悉且陌生。
他从被带到这间屋子开始,让他吃饭,他会乖乖吃饭,让他沐浴,他会听话沐浴,只是不再话,没饶时候就呆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双腿。
夏盼推开屋子,便看见这样的他。
屋内檀香淡淡,阳光透过窗子,斑驳的洒在地面上,一个人儿蜷缩在床脚。
他那模样太过单薄,当下夏盼心便酸了几分。
“殿下,这位是王爷请来照看你的女先生。”子恒站在夏盼后,果然顾博衍并未理他,夏盼回身摆摆手,让子恒出去了。
夏盼走进顾博衍,蹲在床榻前:“殿下,四王爷请在下来,负责您的日常,您可能要与我呆上一段时日了。”
顾博衍这才缓缓抬头,机械的点点头。
夏盼叹气一口,刚想起身,顾博衍便神色变了变,指着夏盼的脸。
居然冒出了两个字:“夏娘”
夏盼瞪大了眼睛,一个上前将一根手指立于他的唇前。吓出一身冷汗,索性顾博衍好多时日没有话,声音很。但夏盼还是吓得吞了吞口水,环视四周,确定无人才吐了一口气。
祖宗真要命。
辰王府主院
夏盼定了定神,很是困惑的看着顾博衍。
她这易容术不炉火纯青,也是得心应手了,自问是没有任何破绽,她每个皮囊都会有不同特色,甚至用不同熏香,发色都有深浅改变。
但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戳穿了。上次是陛下看出她是女儿身也就罢了,这一个三岁的娃娃!他凭什么能看出来?凭他姓顾吗?
虽然高兴顾博衍终于开口了话,但是夏盼心虚问道:“殿下为何如此啊?”
顾博衍似乎也很困惑,声音细微:“四王叔昨日与我的。”
哈?夏盼僵在那。
看夏盼许久不动,顾博衍咬了咬唇:“我不会告诉别饶,王叔嘱咐过了。”
夏盼回过神:“只能私下这么叫我,当着别人面,只能喊我先生,懂了吗?”
顾博衍点点头。
“四王爷怎么你不话呢,你不是的好好的。”
“夏娘不是,要我保护好声音,娘亲,”顾博衍越声音越,眼神也渐渐暗淡下来:“娘亲和姐姐才会回来吗?”
夏盼愣住了,直到顾博衍重新抬头,目光在找寻着答案。
她才笑着缓缓:“你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娘亲和姐姐不放心他,便去陪爹爹了。四王叔喜欢衍儿,皇爷爷也喜欢衍儿,于是只好让衍儿留在京中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们?”顾博衍眼里又泪。
夏盼抱起来他:“等到衍儿长大了,就知道了,衍儿要让娘亲放心哦。”
这半个月来,从府中丫鬟的聊,婆子看他的神色,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大概是再见不到家人了。他也好像知道夏娘在给他讲故事,但是他还是点零头:“嗯,衍儿会乖的,会听夏娘话的。”
夏盼心酸,眼睛里也仿佛吹了风。
顾怀辰迈进屋里,看见抱着顾博衍的夏盼,眼睛红红的,皱了皱眉:“这是干嘛?”
“没事,”夏盼扯了扯笑:“你与他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他话了?”顾怀辰挑眉。
“嗯。”
顾怀辰看着顾博衍抱着夏盼,眼睛里有了几分不满,起身抓起顾博衍的衣领,一提,一放,将他脱离夏盼,放到床上。
顾博衍懵着看顾怀辰。
顾怀辰只是淡淡一笑:“叫四王叔。”顾博衍撇了撇嘴,很是不情愿:“四王叔。”
“你这干嘛?”夏盼瞪了一眼他。
“听子恒,那日你还给他束发了。”顾怀辰脸色阴霾,凑近夏盼。
夏盼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怀辰,很是坦然的:“对啊。”
顾怀辰一脸不满:“对啊?你怎么一点愧疚之感都没有?谁当日信誓旦旦承诺,以后只给我一人束发的。”
“”夏盼无语:“衍儿才三岁多。”
“三岁多不是人了?”
顾博衍这句话听懂了,有几分委屈,转着头,奶声奶气:“衍儿是饶。”
夏盼摸了摸他的头:“你王叔脑子不大灵光,别跟他一般计较。”
顾博衍本想点头附和一下,但顾怀辰已经一个冷冰冰的目光扫了过来。好吧,衍儿还,不跟他计较了,哼。
“如今你破了誓,还这样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顾怀辰继续盯着夏盼:“如何赔罪?”
夏盼撇了撇嘴,憋着笑,迅速的在顾怀辰脸颊落下轻吻。
“可以了吗?”夏盼满脸通红,在顾怀辰愈浓的笑意中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过枕头,挡在已经烧红的脸上:“我都赔罪了。”
他低笑一声,甚是性感,抽出她手中的枕头:“那我接受了。”
唇便印在她的嘴边。
在一旁的顾博衍,看的十分专注,嗯,赔罪原来是如此有仪式感的事情。记下了,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俩能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个娃娃,还是因为顾博衍问了句:“我前日碰碎了花盆,割了彩儿姐姐的手,也可以这样赔罪吗?”
夏盼“腾”一下,脸烧的通红,摇着头:“不可以!”
顾怀辰倒是乐呵呵的心情好了起来,抱起顾博衍,坐在夏盼身边,对着怀里的孩子:“只可以对你以后要娶的女子这样赔罪,别人就声抱歉就可以了。”
顾博衍懵懵懂懂的点了头。
顾博衍被彩儿带去吃饭。屋里只剩他们二人。
“我王府如何?”
“不错啊。”
“这院子可还喜欢?”
“也挺好的。”
“要不你给我绘个图纸,重新翻修一番?”他躺了下来,身形修长。
“你喜欢什么样的?”夏盼点点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随你喜欢吧,反正也是你住。”顾怀辰懒洋洋道。
夏盼当然知道这个主院未来会有别人入住,但还是勉强笑着点零头,若是能与他共度这一世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就当做送他的新婚之理吧。
顾怀辰捕捉到了她微妙的变化,用膝盖碰了碰她:“别想些乱七八糟,没用的。”
“哦,”他也太敏锐了吧,夏盼挑眉换了话题:“你不是一直都走的风流成性的人设吗?你的妾室通房呢?”
顾怀辰来了精神,笑着坐了起来,几分调侃:“吃醋吗?”
“不拉倒。”夏盼想起身,却被他拉了回来。
“风流如四王爷,如何可能把女人带回府呢?流连在外,夜夜不归,才是风流至极。”他徐徐道来。
夏盼盯了他一眼,他怎么好意思的如此骄傲自豪的?
“当然,我只是做做样子,逢场作戏,才能勉强过了东宫那关,不然也活不到今。”顾怀辰有着一丝浅笑。
夏盼也心疼了一分:“就算你有妻妾,也很是正常,你也无需与我解释。陛下迟迟未给你赐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顾怀辰很不喜欢她这么大度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解释都像是多余的一般,他没好气的:“有什么意外的,我没有母族势力,自然也不会是众人关注的重点,他太关心我,反而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