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之后回了屋子,颜玉璃小心锁上门,接过紫月早已准备好的行囊,感激道:“麻烦你了,紫月。”
紫月挥挥手,满脸无奈,“大小姐只要记得按时回来就好。”
“自然。”颜玉璃勾起嘴角,从怀中掏出一摞符纸塞到紫月手里,“这个你拿着。”
“这是?”
“传音符,我隔一阵子就会和你联系,免得你担心,我也好清楚你这边状况。”颜玉璃说完,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我兄长他,没有发觉吧?”
紫月安慰道:“应该是没有的,我拿母亲生病和他告的假。我家……大小姐知道的,和朝歌比起来也差不多,不要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所以告假这么多天公子也不会说什么。”
颜玉璃便放宽了心,在紫月的帮助和外面颜鸢的接应下翻窗出去。
紫月一直看着她落地才放心,见扶着颜玉璃的颜鸢给她鞠了一躬离开。
虽是小小的一举,紫月对颜鸢的看法好上不少。
其实也确实是个乖巧的好孩子,难怪大小姐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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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鸢和颜玉璃一刻也没有耽搁,招了马车坐到港口,又坐船南下。
这一路要行驶三天之久,颜玉璃和颜鸢订了间房,晚上睡觉,白天趴在窗户上看外面慢慢移动的美景。随着朝歌的越来越近,颜鸢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明亮。有次颜玉璃经过的时候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师娘不是病了?怎么这么开心?”
颜鸢笑容一僵,用“我这不是归乡心情好么”圆了过去。
旅途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下了船两人辗转了几趟牛车,折腾一天一夜才到朝歌。城门刚过天已黑,想到玄真观离城门有些距离,夜间行路又不方便,颜鸢和颜玉璃决定在城门旁的小客栈里歇一晚。
真的回到了家乡,颜鸢这么多天的疲惫全被激动与兴奋所取代,一直精神很好地趴在楼上看小街上还未寂静下来的景色。
颜玉璃是真的累了,躺在榻里昏昏欲睡。
“阿姐,明天我就可以回玄真观见师父师娘了,我好激动啊。”
“阿姐阿姐,你说他们见到你会不会很惊讶?”
“我觉得她们见到我也一定会很惊讶的哈哈哈。”
“阿姐阿姐,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还有我大师兄,他面对女孩子的时候可害羞了。真期待你们明天相见的样子。”
颜鸢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那边颜玉璃已经陷入浅眠,茫茫中听到她的声音,从鼻子里发出几声哼哼。
“阿姐,谢谢你。”这次的声音大多了,是颜鸢走到了榻边。
颜玉璃已经完全睡熟,衣服也没换,被子也没盖好。颜鸢怕她着凉,动手把她外衫脱了,又给她盖好被子让她睡好。
小美人就那么安睡着,颜鸢看她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伸手拢了拢她耳边碎发。
“阿姐,谢谢你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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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颜玉璃睡得极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在被子里睡得端正,脑袋里发了一会懵,扭头正好看到颜鸢端着早餐进屋子,身上穿戴整整齐齐的,和昨天一样。
颜玉璃立马拉上帐帘,闷闷的声音传出去:“渊弟?你一宿没睡吗?”
“嗯,好不容易回来,心情实在是太激动了,睡不着。”
颜玉璃咬咬嘴唇,“那……那我的衣服……”
“啊,对……给你,阿姐。”
颜鸢把颜玉璃的衣服给她递进去。
啊我不是要你给我拿呀。
“渊弟,昨晚是你给我换的衣服么?”颜玉璃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小脸微微泛红。
私下里,颜玉璃总是叫她阿渊,如今这么叫颜鸢渊弟,让颜鸢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在颜玉璃眼里,两人毕竟是性别有异的姐弟啊。昨天颜鸢一时忘了,只觉得两人都是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嘛就给她脱了外衣。
“呃……对不起阿姐!我怕你那么睡着不舒服,就只是脱了外衫而已!不要在意!”
“我没在意。”颜玉璃这么说着又把头缩了回去,好一会才穿戴整齐着出来。
颜鸢和颜玉璃二人吃过早饭,下去退了房。外间天气是难得的艳阳高照,微风和煦。颜鸢想干脆就这么走去玄真观好了,就当是郊游散心。
朝歌地处大梁南边界,和南疆相接,市集上除了穿着布制衣裙的大梁人以外,还有许多穿着纱制的南疆人。他们大多包住头部,带着各色的项链,很是惹眼张扬。
市集的小摊也充满着一定的南疆特色,有卖南疆古书的,摆着看不懂的罗盘给人占卜的,还有直接把小肉块串在木签上烤着吃的。
颜玉璃以前没见过这些,不管是什么都要凑上去好奇地看好一阵子。一个热情的南疆人递给她一小串肉,颜玉璃愣了愣接过,伸手要从荷包里拿钱。那南疆人笑着摆摆手,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颜鸢在旁边翻译,“他说是送给你的,阿姐。”
“啊。”面对突如起来的热情,颜玉璃看看颜鸢,又看看那南疆人,开心地表示感谢。轻轻撩起面纱把小肉串送入嘴中。肥而不腻,口口留香。
两人又晃荡着去别的小摊,颜玉璃尚有余韵,挽着颜鸢胳膊靠在她肩头,“啊,朝歌真是个好地方啊,山好水好,人也热情。”
虽然颜玉璃比颜鸢大一些,但颜鸢比她高出半个头,经常被她当人形靠枕,早已习惯。
“不过阿渊,没想到你还听得懂南疆话呢。”
“我毕竟从小在朝歌长大,听得久了,也就会了。”
以前在玄真观的时候,师父为人侠义,广交好友,经常会有南疆的法师来传授道法,颜鸢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诶,那是什么?”颜玉璃看到一个小小店铺,大白天的盖着厚厚的帘帐,门口坐着一个南疆人正在锅里煮着什么,黑不隆冬的,咕咕冒着泡。
颜鸢(=_=):“还是不要过去的比较好……”
然而晚了,颜玉璃已经两眼放光的拉着她到面前去,对着那个炼汤的南疆人双手合十说了一句,“卡萨密达。”
这是南疆的“你好”,转了一圈之后,颜玉璃就记住这一句,马上活学活用。那个南疆人见她穿着大梁服饰却会说南疆话,也并没有奇怪,淡淡起身,右手搭肩,行了一个南疆见女性的礼。
剩下的颜玉璃就不会说了,她扯扯颜鸢的袖子,“你帮我问问他这家店是干嘛的,我可以进去吗?”
普通的占卜店而已,就是装修的比街边小摊好了一点。颜鸢小时候来玩过的,可又不想驳了颜玉璃的兴致,就给南疆人复述了一遍。
南疆人听完,从汤锅底下抽出一只小碗,舀了几勺黑汤递给颜玉璃,“索隆哒欧吉,砍将音页。”
好奇心再重碰上这种奇奇怪怪的食物也怕了,颜玉璃给颜鸢一个疑惑的眼神,颜鸢扶额,“他说喝了这个才能进去,不过阿姐我劝你不要尝试。”
她小时候最后悔的就是和小伙伴来了这家店,喝了这碗汤,那古怪的味道真是令她永生难忘。
颜玉璃也是一副“你说得对”的表情,但恋恋不舍地看一眼那黑黢黢的店内,“我果然还是想进去玩玩啊……”
说罢,她一饮而尽,随后猛地捂住嘴,“唔……”
颜鸢看的那是目瞪口呆,南疆人赞许地微笑着又盛了一碗递给颜鸢,那黑黝黝的汤里隐隐泛着绿色的光泽,给人作呕感。颜鸢下意识就想拒绝,颜玉璃已经缓了过来,恶作剧般笑着道:“没事,你喝吧。”
哪里是没事……颜鸢幽怨地接过碗,默念阿姐开心就好三遍,然后捏着鼻子仰头喝光。
刚入口时没什么味道,但随后浓浓的苦涩在口腔和喉头化开,连带着胃里火烧一般。颜鸢本来就吃不得苦味,一下子变脸,逗得旁边颜玉璃直乐,但还不忘上来拍着她的肩安慰她,给她嘴里塞进一小颗糖。
丝丝甜味漫开,解救了生不如死的颜鸢,她睁开眼看见颜玉璃往她手里塞了一小团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小粒一小粒红红的苹果块,外面裹着浓浓的焦糖。
是昨天在客栈里,颜玉璃拿着买来的苹果和糖做的,外甜里脆,颜鸢十分喜欢,昨天把盘子里的都吃光了,没想到颜玉璃还留了一小包,真是救命了。
颜鸢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跟着颜玉璃走进这家神秘兮兮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