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了事(1 / 1)居平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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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宵堪惜,玉树枝上雾华浓,微寒。

又是几日光景悄然而逝。

林望奚的伤也已是好得七七八八了,若不贴近细看,倒也看不大出痕迹了。

因而,在萧王府内已是呆了月余的她终于决定,出去看看这迷梦般的盛安城。

是不是……像旁人说的那样繁华富足,纸醉金迷,让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许是少女身量总是要展地早些的缘故,又许是因为将门之女总要长得快些的缘故。

刚至十五岁的林望奚,身量与平常束发之年的少年竟也相差无几,就是要略显瘦削些。

因而,叶笙便干脆替林望奚以玉簪固定,简单束了个发。当然,还是因为束发后的林望奚,才有几分男相来。但也只限于俊雅清冷,清致朗润,却无英挺之姿。

但林望奚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淡笑开来了。就这样,便很好了。

从前因着阿爹阿娘,自己还会适时地作一些小姑娘该有的娇憨之态来,现在……

叶笙就只见镜子里的少年郎,皎皎如月,唇畔含笑。霎时,竟有些晃眼。

但她未曾发现的是,青葱般朗润的少年眼里,竟连一丝笑意也无……

冬雪未融,天霁寒朝。

行过回廊,当踏入去正清院必经的那座园子时。

林望奚隐约在一片红梅中瞥见了一抹身影,虽未得真容,但林望奚直觉是个美人。

并未听过这位萧王爷有王妃的消息,许是……添香红袖?

这方林望奚正思量着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时,微落后半步的叶笙就已先开了口:“唐姑娘。”

语气温和却也带着几分亲昵。

于是那人闻言也便转身望来。

虽有些不敬,但林望奚脑子里的确只有一句诗: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极致的美艳与极致的清冷交织缠绕,竟有些难分高下起来。

只见那女子只微怔了一瞬,便道:“叶姑娘好……小郎君好。”

语调绵柔,却让人只觉暖意,而无媚态。

林望奚闻言,也只笑得一脸和煦,微应了声,以作回应。

审时有度,进退从容。

这是林望奚对这个唐姑娘的第二个印象。

显然,这个唐姑娘虽在府中,但却是不曾见过她的。

不过,还是十分自然地开口与她打了招呼,以……她现在呈现出的面貌。

但,应该也不曾看出她女子的身份,毕竟,叶姐姐还特意替她在脸上略修了几处。

“唐姑娘这是在采梅瓣做……”

叶笙见女子手里拎着的木盒,带几分疑惑地开口问道。

毕竟,在叶笙眼里,梅花除了入药与制茶外,也别无他用了。

“今日出来看着这昨夜刚落满地的梅瓣,突然就颇觉可惜,便想着取些来酿酒。我正要说,劳烦你去李叔那儿替我要些酒来呢。”

女子笑得恬淡,语调依旧绵软。

“小事,待会儿我便去同李叔说,让竹英待会儿便替你将酿酒的一应用具给你搬到院子里去。”叶笙也笑回道。

“如此,那暮影便先行谢过叶姑娘了。”

唐暮影先是一笑,然后便微福了身子,极熟稔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官家女子的礼。

“不过,怕是还要劳烦叶姑娘一件事了。”唐暮影似乎颇感无奈地开了口。

一时间,倒有了些烟火气。

“唐姑娘但说无妨。”

叶笙语气温和,心中也并无不耐。毕竟,这样一个人又美,性子又好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来年还烦请叶姑娘替我尝一尝这梅花酿……味道如何。”女子笑得淡然,也洒脱。

但还不待叶笙反应,便又开口对着林望奚道:“若是小郎君不嫌弃,届时也可一尝。”

语气依旧温和,笑容依旧恬淡。

却偏偏让人觉不出半分敷衍与不适来。

“……好。”叶笙缓缓应了声,听得出语气有几分涩感与怅然。

“开了春,我便要出府了。到时我自己会做几个小菜以作饯行,所以还望叶姑娘千万要赏脸才是。”

说话间,女子脸上笑意似是更盛了几分。

“一定……”叶笙缓缓开了口,脸上也挂着几分笑。

莫名的,林望奚觉得这位唐姑娘似是在用话语宽慰着叶姐姐?

思量间,便听女子又道:“如若小郎君不嫌弃,也一并来吧。”

“我……好。”林望奚唇角一弯,应声道。

本下意识地准备用男女有别来婉拒的林望奚突然就改了口,应了声。

或许,有时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许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

林望奚虽与这位唐姑娘是第一次见面,但莫名地,就是不忍拒绝。

与那位唐姑娘作别后,林望奚便让叶笙先去找李叔要酒了。毕竟,她半月里已是来过数次正清院了。

因着考校之事。

正清院虽是主院,但院中摆设也并无什特别之处,至少林望奚着实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反而……和前世她采访过的那位住在北京胡同里,晚年以逗鸟遛弯的老者的院子有几分相似。

本欲入正堂的林望奚突然听见左侧的厢房里里传来了几道声响。

于是顿了顿脚步,转身向声响处走去。

因这脚步声一听便是非习武之人的脚步,所以候在一旁的竹采竟也连眼皮子也未掀一下,只安静地立于边上。

如不细看,似乎屋内并无此人一般。

待林望奚行至门前,正欲抬手敲门间,便听屋内遥遥地传来了萧忱的声音:“进。”

随即,还伴着几道招式的劲风声。

一进屋,林望奚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间由厢房改成的练武房。

常见的弓、弩、刀、枪、剑、盾、矛一应俱全。

还有些添物。

貌似,除了这屋子有个顶外,其余的,与一般的小校场也并无多少差别。

而眼前的萧忱一身玄青色劲衣,也颇显其英姿勃发,神采四溢。

林望奚有些怔愣,唇畔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涩意。

若是再过上几年,兄长……兄长也该是如此模样了。

她微拢着手指,掐着掌心的肉。

林望奚,不要再想了……

你该做的是抓住机会,找出仇人,然后……讨债。

而不是在这儿作无用的悲悲戚戚!

不过萧忱自是不知这小姑娘心中所想。

待接过了竹采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汗,才对着面前的小姑娘缓缓道:“你方才说,要出府?”

“是,还望王爷恩准。”

早已回过神的林望奚也挂上了一抹笑,应得十分恭顺。

“为何?”萧忱眉一扬,笑得有些颇含深意。

他可不认为,眼前的小丫头是纯粹出于对京都的好奇才要出门的。

“不可胜者,守也。”林望奚也回以一笑道。

萧忱闻言轻笑:“不愧是……”随即似又想到了什么,顺势改口道:“记得带上叶笙。”

林望奚闻言,笑容滞了一瞬,但很快便换上了惯常的笑容,道:“那便……多谢王爷了,清宴告退。”

“切记,不可生事,亦不可多管闲事。”

萧忱几番思量之下,还是淡淡开了口。

他虽不怕这丫头会生事,但有时不生事,不代表不会被事找上,何况……这盛京城里多得是……脑疾之人。

“清宴晓得。”林望奚笑地了然。

毕竟,盛京这个地界儿,勋贵高官就跟大白……

不,就跟皇家的御赐死物一般,多则多矣,贵则贵矣,但也是一般人不敢轻易发落的。

一不小心,吃官司倒还是小事,若是……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眉眼一弯,道了声告退,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少女纤瘦却坚韧的背影,萧忱突然觉得,这小子换成了丫头,倒也不赖。

他初回盛京,兵权已卸,朝中无人,莫提朋友,便是盟友都不曾有一个。

而陆珩虽是知交好友,但却不曾有意入驻朝堂。

他也没得理由要求陆珩为他入朝,他虽性情乖张,但也行不来此等无品之事。

但这些年,也并非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毕竟天下之大,若是有心去找,又怎会寻不出合适的棋子呢?

但棋子,单是合适,却还不够,重要的是——听话。

与军中士兵,族中死士只懂服从命令的不同的听话。

有智有识有才者,游走于浮华朝堂,受控于他人命令下的听话。

这些日子里,他也细细考校过林望奚,结果只得一感——这小姑娘不仅投错了人家,还错生为了女儿身。

尽管他对六艺算不得样样精通,对五经四书更算不上习无不精。

但也看得出,这个林家的小姑娘即便还称不上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博古通今。

但道一句绰有余裕,学广知博也丝毫不为过。

重要的是,毫无闺阁女儿该有的一系列劣习或缺点。

反而真像个从小以中举入仕为目标的读书人。

就是……这诗作得委实差了些味道,功夫也几近于无。

不过,除却其自身年纪小,且确有慧知,因而却有可造之处外。

更重要的是,她是女子,是相较于男子,更不易被天下男儿皆趋之若鹜的权与势所迷,所惑的女子。

虽天下女子无论其地位、出身、德才高低,大多最后均沦为了男子附庸。

但难以否认的是,若比心性之坚定,世间男子许大多难及女子。

小至男女情爱,大至家国气节。

若真论起来,女子又比男子差在何处?

不过,女子比之男子,似乎又易耽于情爱了些。

但,一个血仇未报之人可会有旁的心思去耽情迷爱?

萧忱相信,林望奚这个子,若用得好了,的确可称为一把利刃。

而那群人既然敢向他萧家的人开刀,那就得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他萧家后人自己心眼不够,狠栽了跟头。

这的确是他萧家人自己没本事。

但一码归一码,既然他萧衍回来了,那就得好好替那群傻小子……好好算算这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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