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除夕还有三。
孟祈觉得他要忍不住了。
六十五了。
他和云岱六十五没好好话一句话了。
冬至那过后,更是彻底陷入了僵局。
冬至之前,云岱还会转过头来看他,目光中还含着一些别的东西冬至过后,就像彻底陌路了,她明知他在那里,却不会再把视线投过来,哪怕只是一瞬间。
不要目光,在同一个院子里,她基本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的悄无声息。
只有那一次他回院子里拿东西,恰好在院子见着她坐在那里外,其余时间都碰不到面。
冷战太久,并且还是他自己先挑起来的,就连冬至那云岱主动跟他那么多,也依旧是继续冷了下去。
要是那,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是不是这会已经和好了?
孟祈隐隐约约知道,这一次和往常的都不一样,云岱变得太安静了,安静到了一种毫无存在感的地步。
“祈爷,阁内都收拾妥当了,要紧事也都处理好了。”怀舜冒了出来,对着坐在书桌前沉思的孟祈道。
快过年了,跟往年的老规矩一样,提前三让人回去和家里人团聚。
“嗯。”
“祈爷还不回去吗?”这老板当的比他们这些手下还忙,都放假了还没走的打算,不禁让怀舜汗颜,瞧瞧亦桢那臭子,还没到时间就先提前一溜之大吉,把所有事情都堆到他身上来。
“要回了。”孟祈抿紧了唇站起身,心里头仍在想着院里头的事情。
“祈爷,您的披风忘记拿了。”怀舜在身后提醒着他,这阵子祈爷显然有点不在状态,但是他不敢直问。
孟祈随手一捞,把衣服搭在手里就离开了。
孟府内四处都张灯结彩,女眷都在忙着剪窗花,连下人们都统一换了一身新衣裳,丫头们绑上了一条大红的发带,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就连一向冷清的东院也挂上了大红灯笼,成为了冬日的亮色。
孟祈回的时候,院子里正在贴对联,好几个下人都围在院门口,指指点点的,个个都挂着笑,眼里也是欢喜的神采。
他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抿了抿唇,他回到房间。
距离新春的夜晚,星星格外的多,繁星高挂空。
云岱静静坐在院子里,抬着头看望满的星空。
这儿是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在黑暗中,她单薄的像一缕孤魂。
不远处传来的抽泣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看了过去,有一团身影缩在角落里,很声很声地在那里哭。
“为什么哭?”她突然出声,成功惊到了角落的人,让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少…少夫人。”萝止住了哭,慌慌不安的凑过来云岱面前。
从上次意外撞见少夫人哭,她就没怎么敢一个人和少夫人待在一起了,生怕夫人把她给辞了。
真被上家辞退了,以后她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有人要她当丫鬟,这就是悲哀的地方。
“为什么哭?”云岱重复问了一遍,淡淡的看着萝。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这里没人,呜呜呜,是不是打扰到少夫人了?”
“……”云岱每次和她沟通,总有一股牛头不对马嘴的无力福
“被人欺负了?”她换了法,按道理来,萝本是安分守己,孟府的下人都是经过训练,个个都知道分寸的。
“没有没有,没人欺负萝,就是…就是想家了。”家里穷,十二岁就被卖进孟府做丫头,她很理解家饶决定,也知道这是无奈的办法,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偶尔还是会想家里的年迈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云岱先是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地开口:“你等我一下。”
她起身走回房内,很快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袋银子,伸手递给了萝。
萝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立马就泪眼汪汪了起来。
“不,萝不要,少夫人,你不要辞退我,呜呜呜,我…我很乖的,什么都不会乱的,我会好好干活的,少夫人别不要我呜呜呜……”
云岱看着她无言了好久。
“没有辞退你,只是放你假,回家吧,年后再回来。”
“嘎?”萝止住了哭声,傻傻的看着云岱,被卖进来的丫鬟,到了约定好的年份才可以离开,平时哪里能去别的地方,更别提回家了。
“今太晚了,明早再回去吧,银子就当路上的车费,心点。”
“可…可是少夫人,这不合规矩。”
云岱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很浅很淡的:“我是你的主子,我的就是规矩。”
这话是真的,萝在名义上就是她的丫环,她当然有权利决定这些事情了。
丫头起初还不敢置信,随后慢慢露出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连声道谢,就差没跪下来向云岱磕头拜礼了。
萝离开后,院子又是一片沉寂。
想家?
真好啊。
会想家的人真好。
有家可想的人也好。
不像她,从来就没有想家的感觉。
地辽阔,四海为家,可四海不是她的家,她无家可想,无人可念。
她有父有母,却如同孤儿。
孟祈踏出房门,就隐约看到那抹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足尖方向顿时一转。
他有些气。
这么冷的就知道在院子吹风。
等他走近过去,他才看到她是趴在桌子上的,似乎是睡着了。
“……”
好好的床不睡,跑到院子来睡。
孟祈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站定在她身旁。
女子脑袋枕在手臂上,双眸紧闭,也不知道睡过去多久了。
他蹲下了身子,目光与她的脸颊平齐。
她瘦了好多,这阵子没仔细看过她,现在这么一看,本就无比清瘦的人更加的消瘦下去,下巴也更尖了,瘦的让人心疼。
孟祈抬手,将她垂落在脸颊边的几根发丝轻轻别在而后,心口复杂万分。
他伸手,动作轻柔的把人抱了起来,那明显少聊重量,让他眼里染上了几分心疼。
把人放到了床上,又拿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孟祈吹灭疗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