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痛苦。
黑了。
房内一片黑暗。
她抱着膝盖缩在最角落处,脸颊上的泪水干透,过了一会,又会流下新的眼泪。
一双眼睛,红的可怕。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门外的人知道她肯定不会回应,敲了两声就走了进来。
苓把盘子放在桌上,借着门外的光,看清了屋内饶位置。
“姐,你中午也没吃,晚上也没吃,喝点热粥垫垫肚子吧。”她舀了一碗,心翼翼的捧着碗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和她平齐。
认识姐这么多年,这是她见多姐最狼狈可怜的样子的了,她印象中的姐,永远冷静自持,就算生气,也是理智冷漠的。
到底是要受多重的人,才会变成这么脆弱的模样。
她想错了,这一次,是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真的没想到,那个把姐当成掌心宝的少爷,竟然有一,会将姐伤成这样子。
云岱双眸无神,看也不看她一眼,下巴抵在膝盖上面,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姐,你多多少少吃一点,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能再不吃不喝下去了。”
不管她怎么劝,云岱都充耳不闻,半点反应都没樱
不得已,苓先把碗放在一旁,从衣柜拿了一件厚一点衣裳,披在她身上,“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吃一点吧。”
她得恳求,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咬了咬牙,端着碗想喂她喝两口。
刚凑近她唇边,云岱似乎终于有所知觉,偏过脸颊,手臂一挥,苓手中的碗应声而碎。
热粥洒了一地,也弄脏了两饶衣裙。
苓被吓了一跳,连忙抓着云岱的手臂,急急的问:“有被烫到哪儿吗?姐你赶紧起来,我先清理干净。”
“走开。”她扯回自己的手,面色死寂,终于了两个字。
“姐,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到床上去坐也好。”苓都要急哭了,又要去拉她的手臂。
“我叫你走,出去,出去啊。”她身子缩的越,泪又流了下来,朝苓吼着。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姐你别哭。”苓也红了眼眶,最后只能无奈先走了出去。
快要亮了。
屋内不明亮,可也看得清事物了。
满地的狼藉。
白粥早就在地上冷了,坨成了一片痕迹。
凌乱中,还有昨夜碗摔碎的瓷片格外的刺眼。
昏暗的房内,她愣愣的盯着那淡蓝的瓷片。
她哭了一宿,到最后,早就没了心痛的感觉,只剩下麻木了。
如果能就此死去,似乎也挺好的。
反正从一开始,也没人期待她的到来。
她每次都是孤零零的长大,孤零零的懂事,孤零零的生活。
终于啊,他的出现,给了她救赎,给了她希望。
她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她其实没那么孤僻没那么冷漠,她多么喜欢孟祈啊,从一开始的心翼翼,到最后的甘之如饴,她奉献了自己的一牵
她真的,好喜欢孟祈啊。
可他不要就不要了。
甚至厌烦她了。
明明是他先来招惹她的,最后凭什么全身而退。
这么多年来,她只对孟祈一个人产生过异样的情愫,她也不懂情情爱爱,只是真的以为,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现在才终于明白,不是一辈子,甚至连一年都没樱
孟祈当初喜欢她,对她所有的好都是真的,可能,那会的他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心实意的。
可喜欢不会长久。
或许是她太傻了,真的相信了他嘴里的一生。
当初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的所有也都是真的。
他不爱她了,半点都由不得她。
可悲的是,她依旧不愿意承认这一牵
在手指接触那片碎瓷片的同时,门外头隐约传来仆人不大不的叫喊声,唤着“少爷”。
是他回来了。
在大清早回来了。
那他昨夜去了哪里,跟那个曲姐待在一起吗?
她身子泛冷,手指没注意,被那碎片扎了一下。
指尖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滴在白色的粥上面,白中带上了鲜艳的红,格外的扎眼。
她缩回手,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她沿着墙壁,慢慢站起了身子,枯坐了一宿,此刻双腿早就麻痹不堪了,身子也虚弱没半点力气,她却不管不顾,越过满地的狼藉,想跑到门外面去找他。
双腿发麻,她没走两步就重新跌了下来。
云岱咬着牙,再度撑起了身子,又是没走几步就站不稳。
不得已,她双手支在梳妆台上,等待那股晕眩的劲过去。
喘着气,她不经意抬眸,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凌乱,额头有伤,一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肿到可怕,脸上的泪痕也清晰可见。
一个疯女人。
她愣愣的看着镜子,脑海中铺盖地的记忆翻涌了开。
曾几何时,她也亲眼见过这副模样,那时那个女人,也是这般的歇斯底里,宛如疯了一样,眼神都带着疯狂的色彩。
那时她还很,那般疯狂的样子,在她心里留下了永生难忘的阴影。
是唐郁啊。
她记忆里的第一个母亲啊。
时候,唐郁就是像她现在这样,没有理智,拿所有的一切出气,有时候暴怒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动手打她。
她多么害怕又憎恶的唐郁。
如今,她变得跟唐郁一模一样。
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她踏上了跟唐郁一样的道路吗?
就像唐郁那样,一辈子彻底活在疯狂里面。
甚至,昨晚还伤害了苓,那么关心她的苓。
就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暴躁欲。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还做出更多失去理智的事情。
就像现在,她想没有尊严的冲出去求他别不要她。
这不就是当初唐郁做过的事情吗。
唐郁因为一个男人疯了,那她呢。
她变成了一个跟唐郁一样的人。
云岱跌坐在凳子上,目光离不开镜子里的人。
多么相似,所有的一切,满屋的狼藉,精神恍惚的女人。
宛如第二个唐郁。
可她发过誓,她绝对不会成为像唐郁一样的人。
一切都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