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给姬康量裁完身体,匆匆告辞,赶去裁做君侯冕服的侍官、宫女们走后。
姬赵氏和姬康所居住的宫舍,就如开水一样沸腾起来。消息已经传出,自己的小主人已被分封为君侯,采邑辽东、辽西两郡,这在燕国的历史上并不多见。
不管是老总管姬茂,还是宫内的侍官、小侍和宫女们,全部都来给姬康道贺。
姬赵氏激动地吩咐老总管,给自己和儿子所居住宫舍的,所有侍官、宫女及其下人,每个人全部都赏赐五百明刀。
燕国的货币分明刀、布币、囿钱和黄金,明刀、布币和囿钱全部是用青铜所铸,换算单位相当于:一黄金等于十个囿钱、等于一百个布币、等于一千个明刀。
明刀的购买力也是相当惊人的,据姬康了解,现在的燕国,一个明刀就能买一斤黍米。别忘了,黍米这可是燕国当前最好的粮食。
当听到赏赐的消息后,姬康和母亲所居住的宫院更是一片欢腾。就在此刻,宫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内侍,尖细的嗓音:
“太子、太子妃驾到,众人跪迎。”
院落内顿时静了下来,众人一愣,纷纷跪下。而姬赵氏则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屋内蒲席上,一动不动。
姬康看了看母亲,又瞅了瞅老总管姬茂,呆了呆,吧嗒吧嗒嘴,说道:
“姬伯,随我前去迎接父亲和太子妃吧。”
“诺。”
刚走到屋外,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消瘦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华丽衣裳,披着黑色大裳的艳丽女子,右手牵着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
“参拜父亲,参拜太子妃,拜见大哥。”
看着这个用郑重礼节参拜自己的儿子,姬康的父亲姬冥一脸复杂,久久无语。就听见旁边的太子妃姬嬴氏说道:
“太子,楞什么神,地上这么冷!还不快让康哥儿起来。”
“哦,哦。我儿快快请起。大伙儿也都起来吧。”
“谢父亲,谢太子妃。”
还没等姬康起来,被太子妃姬嬴氏牵着手的那个男孩,就挣脱了母亲的手,向姬康冲了上来。
“康弟,你这些天也不去找我玩,成天被老师粟腹那帮人,逼着学这学那,我都烦死了。”
“大哥,就是因为害怕耽误你学习,我才不敢去找你呀!”
说着就跑前几步,和自己的大哥公子喜抱在一起。
姬康的父亲姬冥,欣慰地看着哥俩的互动,问了一句:“康儿,你母亲呢?”
松开公子喜的双手,姬康俯身对父亲和姬嬴氏说道:
“母亲在屋里等着,让我来迎接父亲你们。父亲、太子妃、大哥,请!”
走进屋里,看着把脸扭过去,看也不看父亲他们一眼的母亲,姬康心里暗暗道:
“母亲呀,你宫斗道行差太远,不行呀!”
看了看一脸尴尬,站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好的父亲姬冥。
姬康一拉大哥公子喜的手道:“大哥,咱们出去玩,最近我做了好多东西,你还没见过呢。”
“好啊,好啊,我好久都没看弟弟做的东西了,走。”
等姬康和公子喜转身跑向屋外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姬嬴氏的话语:
“妹妹,今日是公子姬康的大喜之日。姐姐特来贺喜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能告诉姐姐么?姐姐帮你出气。”
“姐姐,刚才小妹一时眼花,没认出姐姐来。你怎么有空来小妹之处?没有远迎姐姐,罪过、罪过呀!”
好吧,实打实的宫斗戏开始。
唉!姬康和大哥姬喜相互看看,赶紧都跑了出去。
……
“弟弟,这些就是做那滑嫩柔软豆腐的器具么?”
“大哥,是的。”
“弟弟,你以后别老做这些了,老师粟腹说做这些东西的人,没有出息。”
“大哥,以为呢?”
“弟弟,我觉得老师们,说的有道理。你以后就别弄这些了,免得被臣下说三道四。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玩了,但老师们不让我来,说你是赵王的外孙。赵国老欺负我们,想占领我们燕国。”
“弟弟,你以后也别理赵国了,好么?赵国他们都是坏蛋。”
看着单纯、真挚大哥,姬康觉得好累。
根子就在这里呀,这是从小就被人“忽悠”瘸了呀!
怪不得,前世历史中的燕国,在这位大哥登基后,被秦国当枪使。
几十年来,一直与赵国死磕。把燕国得力的文臣武将和精锐军队,一波波、一轮轮都全部消耗在与赵国的战斗之中,最后被秦国所灭。
燕国先是丢失中阳等城,随后四十万、六十万大军被赵军先后击败,被廉颇、乐乘围困蓟都,再丢失多城后,又割让多座城池。
最后,赵国的最后一个“狠人”李牧闪亮登场,更是把燕国打的找不到北。
先丢失武遂(今河北徐水),方城(今河北固安)等要塞,最后再丢掉了河间郡。
到最后,以至于把燕国南部的领土,从滹沱河给打回到了易水边。
姬康想说点什么,但看着一脸期待的公子喜,只好长叹一声,道:
“大哥,小弟记得了。”
……
等到有内侍过来,喊公子喜回去的时候。
姬康还在给大哥姬喜介绍,他自己所做的一些什么圆规、三角尺、丁字尺、碳笔等一系列工具。
为引起大哥姬喜,这位未来燕王对新事物的兴趣。
姬康还拉着姬喜,在自己的书房,即兴地、用新制的炭笔蘸墨,给姬喜在一个大大的绢帛上画了一幅素描,并用前世自己最拿手的行书,在画像旁用燕字提了自己前世最喜欢的一段话。
姬喜兴冲冲地拿着这幅绢帛,顾不上屋里还尴尬着的三人,兴冲冲地冲到父亲姬冥面前,对着父亲喊道:
“父亲,我弟弟给我画了一幅画,还给我写了一篇文章,你看看。”
太子姬冥一愣,也不以为意,随口吩咐道:
“来人,展开让大家都看看,我也正好考究一下你们兄弟的学问。”
“诺。”
四个侍官手拿绢帛四角,站在房间中央,面对庭上姬康父亲他们,将绢帛徐徐展开。
等众人看到绢帛上面,姬喜那栩栩如生身影、站在一座雄伟的山顶上,面对山下一条汹涌奔流的大河,抬头看着旭日东升的画像时,屋里众人不禁全大喝一声:
“彩!”
看着这幅画像。太子姬冥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姬赵氏和姬嬴氏,也瞪起了大大的眼睛。
太子姬冥缓了缓,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儿子和众人面前,表现出这么失态的样子,又缓缓坐下,道:
“康儿,画得不错。姬茂,你去念念你主子的诗词,让众人品鉴一下。”
“诺。老奴遵命。”
老管家姬茂走到画像近前,一看到姬康所题写的行书字体,有点惊悚。
转过头来,哀怨地看了一眼姬康。
弄得姬康莫名其妙,我怎么了?老总管,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合适么?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随着老总管姬茂的声音传出,屋里众人又情不自禁,集体发出一声“滋”声。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老总管的声音开始发抖,而太子姬冥等众人的眼睛,也是越睁越大。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彩。”众人再也控制不住。
而老总管姬茂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抑扬顿挫。
“美哉我少年燕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燕国少年,与国无疆!”
“彩。”姬康的父亲姬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随众人大喊一声,激动的站了起来,快步地走到了画像绢帛的前面。
没曾想,等一看到那一行行漂亮、整齐,而自己从未见过的行书字体时。
又不禁大喊一声:“彩。”
而侍候太子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侍官,在冲到绢帛面前后,竟然泪流满面。
嘴里不断的念道:“太子啊,国宝呀!这是国宝呀!你看看这画,你看看这文章,你看看这字体。呜呜呜!太子,老奴侍候王上和你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如此画像。”
“呜呜呜!看到这幅画,就是让老奴明天死了,也值得了,老奴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呀!公子康是奇才,真乃奇才呀!呜呜呜。”
听着这肉麻的话,看着痛苦流涕的这个老侍官,姬康轻轻拉了拉,还在那里激动的老总管姬茂,问道:“姬伯,这老头谁呀?”
“公子,这是史官高扬。这是史官呀!公子,你要青史留名了。”
“哦。”姬康点了点头。
姬嬴氏看着这满屋子里的人,因为姬康给儿子所画得一幅画,而激动得又跳又哭,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手里的手帕攥得越来越紧。
而屡次和姬嬴氏交锋,都处于下风姬赵氏。则兴奋地走到儿子面漆,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含着眼泪,嘴里不断喃喃道:
“我儿子最棒了!我儿子最棒了!”
在姬赵氏和姬嬴氏的这次战斗中,因为姬赵氏得到强力外援——自己儿子姬康的帮助,而一举翻盘。
……
《汉高祖本纪》:“……帝,自小聪慧。六岁时,即改良麦、豆食法,首素描之画体、创书写之行书,并写千古雄文《少年燕国说》……不愧千古之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