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三月初的辽地,嫩绿的枝叶已悄悄发芽。辽地正时春播季节,勤劳的人们,又开始了在田地里的忙碌。
邹衍,鲁仲连等一行刚进入到辽西郡令安县,明显感到了辽地民众,与齐国和燕国其他地方耕作民众的不同。
做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耕作,更是比姬康前世的人们有深切的重视。邹衍和鲁仲连等众人都从厢车上下来,看着田地里繁忙的景象,脸上都露出陶醉的表情。
鲁仲连看着比燕地其他地方更为宽阔的官道,用脚跺了两下,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邹衍做为这个时代的农业专家,更是急不可待的进到路旁一块田地里。
跑到一个正驱牛用曲辕犁耕作的老者面前,看着老者的操作,邹衍眼睛瞪得老大。而老者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没理会站在旁边的邹衍,继续驱牛前行。
看了一会,邹衍声音颤抖着,对这位农户道:“请问老者,这所用何物呀?”
老者看了邹衍一眼,停了下来,对邹衍道:“这位先生,是刚来我们辽地的吧?”
“是的,老者。我们刚到辽地。”
“这叫曲辕犁,是我们家小君侯去年来辽地后,制做出来的。这可是好东西,耕作的速度可是比过去快四五倍。”
这个时候,鲁仲连也来到了邹衍身旁,闻听此言,声音也颤抖道:“快四五倍?”
老者对此种情况,看来已经见的很多,笑道:“这是我这个不中用之人的耕作速度,你看那边我儿子的速度比我还要快。”
邹衍和鲁仲连看了下,不远处一块田地里正耕作的一个年青人,速度果然比这老者快上许多。
邹衍等众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圈都红了。这要多耕作多少田地,多产多少粮食呀!
众人一下就围在了这个曲辕犁旁边,把耕作的老牛都吓了一条,“哞哞”地叫了两声。
你们这么多人要干什么?我已经很勤劳了呀!
邹衍摸着曲辕犁,仿如在摸着绝世珍宝。
“敢问老者,你们辽地如今都是用这种曲辕犁耕作么?”
老者笑了起来:“众位先生,我们辽地据我所知,都是用这种曲辕犁在耕作。我们的小君侯来辽地后,去年命令辽地官府在春播前,抓紧制做了这曲辕犁。”
“让官府挨家挨户进行发放,所用的钱财官府先给予垫支,然后在三年内才让收取完这些垫支的钱财,你想多交都不行。”
“这耕作的好东西,咱们农户谁不想要呀!这不,我就让村里的木匠,按此给我家又打造了一个,我儿子用的就是。”
鲁仲连继而又问:“这位老者,你们所交赋税是多少?”
老者更加开心,笑了起来:
“我们燕国本来规定的赋税是交五成给官府,但我们家小君侯来了后,去年就减为四成。”
“今年更是免除了一切苛捐杂税,就是劳役也给发放钱财。就连家里的婆娘们,也被官府发下布匹,所做的一些衣帽等物,按件给予钱财呀!”
“几位先生,实不相瞒,我也活了五十多岁,从未见过此种做法。现在家里钱粮不缺,这才是我们小君侯来辽地一年多的时间。”
“村里的老者们都说,这以后的日子照此下去,会越来越好的。我们的小君侯,不亏为天上星宿下凡之人呀!”
邹衍大吃一惊:“什么?发放布匹。难道你们辽地布匹就多到如此地步么?”
老者更是哈哈大笑道:
“众位先生,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小君侯,据百姓们说,都能取水造盐,一点布匹算什么?”
“自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家小君侯又下令,凡我辽地百姓,都可凭借官府登籍入册的证明,到各商家每人每月,可以用两明刀购买一斤食盐;成人每年可用四十明刀购买两匹布匹,没成人的可以用二十明刀购买一匹。”
“众位先生,你们别看我现在还穿带补丁的衣服,可家里还有过年所做的两身新衣,和两匹布匹呢!现在附近的郡县的乡亲们,谁不羡慕我们辽地的百姓!”
邹衍和鲁仲连听罢老者的话后,脸上都泛起了红色。
鲁仲连更是喃喃自语道:“居然如此厉害!取水造盐,取水造盐!”
转身对同样惊呆着的邹衍道:
“我真想现在身插双翅,飞往襄平,去看看老者口中的小君侯是何当模样了!”
告别老者后,坐在厢车内的邹衍和鲁仲连,内心都平静不下来。
二人仍没从刚才老者告知的讯息中,缓过劲来。
睁开闭着的眼睛,鲁仲连看了下对面仍闭目沉思的邹衍,顺着窗口,朝着官道两旁田地里,正在操劳的众民众望去,听着民众们欢声笑语。
自言自语道:“这才来了一年呢!居然就能让辽地的百姓们如此殷实无忧,这是何等的人物,难道真的如百姓们所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在辽东襄平城的姬康,已经得到了情报局上报的消息,知道了邹衍和鲁仲连来到的消息。
小脸上的笑容就没间断,不顾旁边还坐着姬茂和黄勇,一下就扑到坐在椅子上剧辛怀里,声音哽咽道:“剧相大人,你把邹衍和鲁仲连邀请来了。你辛苦了!这太好了,这太好了。”
这个时代,人才是流动的。不但是君选臣,而且还是臣择君。特别是优秀的文臣武将无不遵循“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的这个原则,来选择所谓的明主。
天下人看你,是不是好的君王?百姓们看你,是不是好的诸侯?就要看你手下有没有能够让人称赞的人才。没有!对不起!你就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你就不是一个好的诸侯。
君相剧辛自然知道与自己齐名,被当今世人称之为燕国“四大名臣”的邹衍,以及被当今世人称为“国士”的鲁仲连。两人的到来,在这个时代,对当前辽地和公子姬康所代表的意义。
看着扑在自己怀里,如自家孙儿般的正在哽咽的小君侯,慈爱得轻轻拍了两下。也眼圈泛红,缓缓说道:“公子,来了,终于来了。我这就放心了。”
姬茂和黄勇看到此景,也满心欢喜。
站起来,上前一步,姬茂对姬康道:
“公子、剧相,是不是沿途安排人,照顾好邹衍和鲁仲连等先生一行?”
姬康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剧辛道:“剧相,你的意见呢?”
剧辛想了想,摇摇头道:“公子,不必如此。就让邹衍和鲁仲连等一行众人,让他们自己在我们辽地随便走走、看看。我们不派任何人与他们接触,这样会更好。”
姬康点点头,对姬茂和黄勇说道:“姬伯、黄勇,就按剧相的话去做,我们不做任何安排和接触。让邹衍、鲁仲连这两位先生随意吧!”
“诺”。
门外春意盎然,春风轻轻吹着君侯府屋檐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叮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