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仪想用金银珠宝贿赂楚国宫人,却因郑袖加强宫内管制防守而失败。
自从那日揪了探子之后,楚国后宫各处严防死守,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张仪寻思郑袖私通之事多半是真,一时懊悔不迭。
这时,在秦国边境的线人又传来消息,景翠和屈丐的大军压境,整日练兵,士气高昂,不日将有一场恶战。
张仪心急如焚,通过靳尚给熊槐传了几次消息皆石沉大海。
这可如何是好啊!他可以等,但秦国等不了啊,这次楚国来势汹汹,又得齐国帮助,若不趁早劝退楚兵,于我军将士是大大的不利啊!
这天,他又在楚国王宫旁晃荡,忽见一马车飞速驶过小道,往街市方向驶去。
这年头,马匹十分珍贵,坐在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何须如此小心谨慎?
疑惑之际,只听一官员疑惑道:“那不是郑娘娘的马车夫嘛,为何竟往那个方向去了?”
张仪立刻察觉到此事的不同寻常之处,迅速转回馆舍,牵上马,带着五个随从迅速往马车行驶的方向赶。
但由于回馆、牵马花了太长时间,他把车跟丢了,因此问路边的行人,路边的行人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倒不曾见过马车,不过,刚刚的确有一华服公子,骑着马往东郊去了。”
张仪眸光一闪,立刻跟两个随从说道:“你,到上官大夫府邸,跟上官行说,我有要事相商,现在在东郊密林等他。”
“你去把靳大夫找来,就说,我昨天在东郊密林找到一窝五彩斑斓的大鸟,请他前去欣赏。”话毕,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
走了一路,出了城门,又行一段路,远远看到几个小黑点,定睛一看,果真是那辆马车,周围还多了一匹马,一个家仆打扮的人。
张仪命令随从下马,迅速藏进密林,他们手脚轻快,悄悄往那方向移动,走得越近,男女间的调笑声就越加清晰,那个女声,俨然就是那日在南宫听见的声音。
郑袖!
再一听,男声清越,言语间文质彬彬,温柔无比,全然没有熊槐的狂放随意。
好啊!郑袖,我总算可逮着你了!
他屏气凝神,缓慢移动,待接近声源时,拨开草丛,看见一美丽轻灵的年轻姑娘同男子搂搂抱抱,言谈之间是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定睛一看,居然是唐昧!
唐昧,三闾大夫,为朝廷重臣,掌管全国上下的天文、占卜事宜。
为什么对他印象那么深呢?这里还有个小插曲,几十年前,唐昧不过是右尹景泽的门客,在景泽设宴那日,他曾亲自把他这个‘小贼’捆住。
许多年过去了,当初的情境仍历历在目。
“好啊!仇人都凑一堆了!唐昧,郑袖,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张仪朝一随从低声耳语道:“你,赶回王宫,求见楚王,就说,我张仪在东郊备了一份大礼,比商於之地还要珍贵百倍。”
交代完之后,他又留一个随从在这儿盯着他们,他则到城门前接上官行和靳尚。
话说张仪接了两人之后,带着两人进入密林,随处乱逛,靳尚好动,听闻有美丽的大鸟,不断叫嚷着要观看,张仪怕他坏了大事,便神秘地说道:“尚弟,这美丽的鸟儿就藏在丛林的深处,你别大嚷大叫,别把鸟儿吓跑了。”
上官行对张仪这装神弄鬼的行径很是不耐烦,但他接受了他馈赠的金银,恐他有要事相托,所以只好跟着他们走。
“张子,你那大鸟藏得够深的啊,转来转去,把我头都要转晕了。”靳尚抱怨。
张仪不着痕迹地引着他们往那对男女的方向走,一边与两人搭话,一边时刻留意林子的动静。
“到了没有啊,那大鸟不看也罢!”先前靳尚还兴致高昂,没走多久就焉了。
上官行勾唇,轻声道:“靳大夫知难而退,真是位明白人。”
“呸!上官行,你别用这话激我!”
“慢,诸君且住口。”张仪抬手,面露疑惑,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异的声音?”
上官行侧耳倾听,一会儿后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给张仪抛了一个‘原来你好这口’的眼神,靳尚双眼茫然,道:“听到什么?”
他甚至一跳,一趴,贴近地面,听了一会儿后道:“听到了,有一大队人马,往东郊这边匆匆而来。”
两个站着的人相视一眼,表情僵硬,张仪忍俊不禁,道:“尚弟,你再听听。”
靳尚听了一会儿,面容大变,目光闪烁不定,道:“张子,不是说有五彩斑斓的鸟儿吗?怎么没看到?”
他好像听到郑袖和年轻男子的欢笑声,得想法子把这两人引开!他暗下主意,拉着张仪的袖子往回走,说道:“许久不曾出门,可憋死我了,今日,若那大鸟不好看,张子,你得请我喝酒呀!”
张仪哪里肯往回走?半拉半拽半推搡,把靳尚往那声源处赶,靳尚反抗不得,只得发声提醒,他时而仰天大笑,时而高歌一曲,弄得张仪心思烦乱,差点就把他嘴巴给封了。
后悔请这货过来了……
再走几步,就看到那对年轻男女仓皇而逃的身影,张仪的几个随从上前阻止,那男子想跳上马逃走,却不小心被张仪的随从砍了一刀,血流如注,车上的女子忙让马车夫把男子扶进马车。
张仪快步走过去瞧,靳尚紧紧咬着牙,快他一步,走到那马车夫前,低声说道:“还不快赶马!”
那马车夫猛然清醒,刚要行动,张仪大喝一声,道:“谁敢动!”他让侍从架刀在马车前,马嘶鸣不止。
此时,城门外一队人马飞快夺门而出,张仪见状大喜,靳尚眼利,认出是熊槐的车驾,心里焦急万分,呵斥张仪道:“张子!你既为秦相,为何又来伤我楚人!就不怕大君治罪与你吗?还不快快把人放了,请医师救治!”
“尚弟此言差矣,这国君家事,也是国事,这后宫安定,方能天下安,这后宫清明,天下才能清,但若是这人污浊了,这天下也就乱了,尚弟作为楚国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张仪笑道:“愚兄知道尚弟与郑娘娘交情匪浅,可也不能徇私枉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