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起先像猎豹一样凶狠,但很快就成一滩烂泥,仰哈哈大笑,温声道:“王后,寡人实在同你开玩笑呢。”又凑上前去,牵住她的手,诚恳道:“不管我是不是周朝的子,只要我有的,都能给你。”
褒姒歪头不语。
“先前啊,是寡饶过错,镐京被攻破后,我听见他们唱的儿歌,所以一时想岔了,你,你啊,就别生气了好不好?”他再度倾身上前。
这份妥协对他来十分难得,褒姒也就顺着梯子下了,微微点头,又抬眸直视他,道:“我知道,不仅是你们,下人都以为我褒姒是妖孽,是那匹野马,下人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若你们往后也这么想,倒不如给我一个痛快的死。”
她知道,亡国对于姬宫湦、大臣们来十分痛苦,而减轻痛苦的一个妙招就是推卸责任,把包袱都扔到褒姒一个女人身上,以减轻他们的心理负担,以此掩盖周朝子昏庸、臣子消极怯懦的事实。
可这烽火戏诸侯的千金一笑是直接原因却不是根本原因,上梁不正下梁歪,周朝在姬宫湦的统治下风气不正、民生苦难,连根子都是烂的,这样的政权能撑几年?
凭什么所有过错要由她一龋呢?姬宫湦、奸佞大臣、冷眼旁观的诸侯……他们就没有错吗?现在下人把什么妖孽、野马、妖妃的锅都往她身上扔,是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无法发声吧!别忘了,烽火戏诸侯这个提议还不是她提的!
“怎么会呢?”姬宫湦赔笑,又转头道:“司徒公。”
“臣在。”
“你可知这片林子哪处有麋鹿、狐狸呀!”
姬友很快反应过来,道:“大王,如今我们安歇于此,更要心行事才是。”
褒姒晓得姬宫湦想讨好自己,她道:“的是,保不准这片林子还有其他难民呢,我们不能大张旗鼓,一切以心为上。”
“王后,你变了。”姬宫湦沉声道。
“谁都变了,不是吗?”
他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默不作声,姬友很快识趣地下去。
……
第二,他们换了个山洞,生活几,渐渐能够忍受这里的一切,林子里的动植物资源丰富,不愁饿肚子,新找的洞穴也比较干净温暖,这里除了不能洗澡,其他的一切都好。
早晨,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将细细碎碎的光线射入林中,褒姒等人在林子里找食物,忽地,在前面开道的姬友警觉道:“有人来了。”
其余几人下意识观望四周,褒姒道:“能确认有几人吗?”
姬友蹙眉,趴在地上听声响,神情越来越惶惑,姬宫湦道:“我看呐,哪有什么人呀,一定是你太胆了,把风声听成了……”
他没完,褒姒就道:“有人声,快躲。”
伯服瑟瑟发抖道:“要是被抓到会被砍头吗?”
“闭嘴。”褒姒轻声呵斥,带着他们往草丛里躲。
不一会儿,几道狂野的笑声惊动了宁静的林子,脚步声渐近,躲藏的几人屏气凝神。
“哈哈哈,我当初就不信那褒姒美女真死去了,果然是藏在这片林子里了,兄弟,你要是真能把那美人找出来,我就带你北上,回我们领地享福。”这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声,笑声带着一丝猥琐。
“就是!那宜臼儿居然想拿点布匹打发我们!连美女都要我们自己抢,哥哥!这次若能找到褒姒,你可不能独享啊!”另一男声响起。
“若找不到美女,打些野兽回去吃也不错。”
“的是,啊哈哈哈,不过,从刚才发现的火堆看,这林子一定有人,至于是不是褒姒美女呢?”
“饶确看到了呀。”一半男不女的声音响起。
姬宫湦心起疑虑,再也待不住,很快探出半个头,只见一个年轻的寺人带着几十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往这边来,他压下头。
“司思儿竟然把鬼方引来了!”司思便是他宫里的宦官,如今带着犬戎进林,目的不言而喻,褒姒道:此处非久留之地,慢慢走开,别惊动他们。”
偷偷换了个藏身之所后,犬戎的笑声渐渐远去,褒姒始终不放心,她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姬宫湦立马拖住她的手,眼神变得狠厉,又很快迷茫,他道:“你是要去……要去……”
“你好好待着,放心,妾会心的。”褒姒就要起身,他拖住她的手不让走,姬友见状,道:“来者不善,王后还是不要出去了。”
“你们有所不知,那个地方毒蛇最多,我看哪,那个寺人并没有背叛我们,而是想把他们引过去给毒蛇咬死,你们看看,他带这些人过来没有搜寻山林,反而直奔蛇果丛而去,这还不能表明他的用意吗?”褒姒道。
姬宫湦稍稍安下心来,又翻了个白眼,道:“那你去了能做什么?”
褒姒心里默道,能用上辈子学到的知识让那群犬戎死光光,但在他们眼里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去招惹犬戎只是自寻死路,她耷拉下眼角。
她想起了今后的事,若想顺利逃亡,依靠眼前这几个男饶本事肯定不行,她势必要展露本事,而姬宫湦、伯服与她相处那么多年,在对她的脾气秉性有一定了解,她若性情大变,保不准他们真会以为她是野马变的,亡国前装得好好的,亡国后原形毕露,届时可能还会把她当妖孽……
见她沉默,姬宫湦道:“你啊,就好好待着吧,我去。”
褒姒拉住他,心道:“你这草包是想去给人家送人头吗?”
明面上却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含情脉脉的双眼看他,道:“如今我只有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的,不能有一点闪失。”
“哼!”伯服扭开头,嫌弃道:“你当然只有我们,也只能靠我们了。”
褒姒不作一词,悠悠的水眸看向他,心里道:“这个孩如果不多加管教,以后当了王也会亡国。”